我也是。
……
接到那封信时,承安正在侍弄自己院子里那几棵黄槐决明,在清河行宫呆了许久,他莫名的喜欢上了这种树,一归府,便吩咐人寻了几棵,挪到了自己卧房前。
“殿下,”心腹上前去:“宫里来信。”
承安面上笑意显露,正待去接,却瞥见自己手上泥巴,赶忙往一侧铜盆里去净手,方才接过。
满怀欢喜的展开,里头却只有三个字,第一眼看过去,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瞎了。
“怎么回事,”承安皱着眉去看那心腹:“别的呢?”
心腹可真冤枉,挠了挠头:“什么别的?”
那信封在自己拆开之前是封好的,看着也不像是被人拆开过,承安心里冒出一个哭笑不得的念头来,却还是向心腹道:“就这些?”
“……是,”心腹被主子冷锐眼神看的心慌:“确实是这些啊。”
“好了,”承安摆摆手:“退下吧。”
心腹暗暗擦一把冷汗,赶忙躬身离去。
承安却将那薄薄信纸展开,对着那三个字看了又看,末了,才轻声嘟囔一句。
“真小气。”
……
承熙既然选定了何家女,二人少不得见上一见,毕竟都还年幼,倒是没什么男女大妨。
那日在程家老夫人的寿宴上,该说的便都说了,何夫人意会,没几日,便递了帖子求见。
收到宫里回复后,她心里便安定几分,心知这几乎是最后一轮相看,一旦被太后确定,女儿的婚事也就定了。
为此,她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先带着何皎皎去向何公叩头,听他训诫,随即才为女儿挑了衣裙首饰,着意叮嘱后,带着入宫。
锦书虽见过何皎皎几次,也略微说过几句话,但像是这会儿这样细谈,却还是头一遭。
何皎皎生的像母亲多些,却也不乏书香门第的熏陶,相貌不算是顶尖绝色,但也堪称出众,谈吐言行,更是温婉得宜。
锦书颇通诗书,随口问了几句,她都说的井井有条,却也不至于锋芒毕露,惹人厌烦,又问了几句何家俗事,她也有几分见解。
婆婆跟儿媳妇争起来,十有八九是儿媳妇吃亏,更何况是天家。
何夫人唯恐锦书以为自己女儿太过精明强干,入宫之后有争夺宫权之虞,赶忙轻声解释。
“不怕娘娘笑话,此前臣妇随丈夫往地方任职,身体不中用,病了一场,只能将管家事情暂且交到嬷嬷们手里去,”她温声道:“皎皎十分忧心,为替我分忧,便跟着嬷嬷们学了些,娘娘勿怪。”
“女孩子早些学着管家是好事,哪里能见怪,”锦书倒没想那么多,着意宽慰道:“皎皎这样懂事,正是夫人的福气。”
何夫人这才安心起来。
锦书性情强硬,却也不会想找个同自己相似的儿媳妇,不是因为同性相斥,而是因为承熙性情已经足够强硬,他更需要的,显然是一位温婉柔顺的贤内助,以及能够在关键时刻给予他安慰的妻子。
何皎皎便很适合。
红叶瞧出锦书满意来,会意的上前:“娘娘,给圣上的汤都煲好了。”
“劳烦皎皎走一趟,拿去给他吧,”锦书打着扇,笑着看她:“别怕,我叫红芳陪着你。”
这还是何皎皎头一次进宫,若说心里毫不忐忑,显然是骗人的,但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而言,她已经足够出色。
“是,臣女去去便来,”起身施礼,她轻声道:“多谢娘娘体恤。”
何夫人心知这事儿已经成了八成,接下来便要看圣上那头如何,心中微松一口气,向女儿鼓励一笑。
何皎皎心中一稳,同红芳一道,退了出去。
接下来要说的,便是无关紧要之事,锦书随口问些地方之事,何夫人答得极有条理,应对之间,滴水不漏,倒叫锦书更满意些。
一个好的母亲,才能教导出出色的儿女,这是毋庸置疑的。
何皎皎与红芳去了半个时辰,方才一道回来,但自甘露殿到含元殿,往来不过两刻钟,生下的时间,想必是承熙问了些什么。
锦书与何夫人同时看过去,便见红芳面上微微带笑,何皎皎则是一如既往的沉稳,齐齐在心中点头。
“好孩子,”握住何皎皎的手,锦书温声道:“先帝去了,宫里能跟我说话的也不多,圣上忙于朝政,难免见得少些,你若得空,便时不时的入宫来,陪我说说话。”
“是,”何皎皎笑的柔和,隐约有些女孩子特有的羞怯:“谢娘娘抬爱。”
吩咐人好生送她们母女俩出去,锦书方才问红芳:“承熙问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红芳笑道:“圣上先是问了些诗赋上的事儿,随即又问何大人在地方如何,最后便请何姑娘写几个字瞧。”
锦书是他生母,倒是想的明白些。
问及诗词歌赋,无非是看何皎皎是否腹中空空,与他说不上话罢了,问其父在地方如何,则是考校她有没有国母的气度,至于最后写字,八成是有些以字鉴人的意思在。
“看起来,你倒颇为中意她,”晚膳时候,承熙回宫时,锦书道:“既然如此,便定了她吧?”
“她是很好。”承熙确实满意,点头道:“这些事情,自然能要劳烦母后。”
“先定了名分,别的倒是不急,”锦书叹道:“这孩子懂事,也会说话,叫她时不时的进宫来看看,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