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口一出,谁还敢违逆圣意留下,真有那么没脑子的在这里等着陛下来,早就失了宠。
这皇宫里,最重要的莫过于陛下的宠爱了,九公主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
容贵妃家世一般,不过五品小官的女儿,入宫后的位份也不高,区区一个才人,在宫里待了几年,因着相貌还算好得了两份薄宠,才晋位贵嫔,后又诞下了六皇子,晋妃位,无封号,在宫里也不过激起了一点水花。
谁让当时皇后,贵妃,膝下都有子,陛下又正值年富力壮,不愁没有子嗣,一个母族势力低微的皇子实在算不了什么。
真正令当时还不受宠的容妃晋为贵妃的,便是九公主的出生。
别人听说容妃生了个女儿,都没当回事,却不想朱景帝极为爱重这位既不算嫡长,又当不得最幼的女儿,实在是九公主好运气,竟与朱景帝年幼时有几分相似。
于是容妃从一普通无宠妃嫔,一鸣惊人,晋为宫中唯二的贵妃。
待皇后被废后,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怕九公主年岁渐长,不似幼时容貌肖似陛下,这宠爱只见多不见少过。容贵妃相貌家世种种都不算最好,但每月都能见到陛下几次,哪怕陛下不在容贵妃宫里歇息,也会常来来坐坐的,为的还不是九公主。
这次九公主落水,陛下雷霆大怒,连在场的七皇子被罚跪在了宣政殿前。
这得宠的公主,比之皇子也不差什么了。
“外面的人可是走了。”容贵妃伸手为爱女掖了掖软被,就走出了里间,看似温婉的眉眼间却透着一丝凌厉。
宫人回话道,“都离开永宁宫了,陛下说了,不让人打扰了九公主养病,连姜贵妃也回去了。”
话里行间不乏带着讨好贵妃的意思。
这话的确令容贵妃心情稍好,谁不知道陛下最疼爱的就是她的九公主了。
“可查出九公主是怎么出的事了么?”
一想到这,容贵妃就惊恐不已,若是她的九公主出了事,陛下哪怕会心生怜惜,也未必会如现在这般宠爱她,还有她的皇儿,六皇子。
容贵妃最为信任的大宫女紫环跪地道,“娘娘恕罪,奴婢无能,此事还没查出来,当时只有宫人和七皇子在,有人说,是七皇子推了公主下水。陛下已经派人彻查了。”
容贵妃冷笑,“废后生的孩子,也想害我的皇儿。”
她又道,“玄淳可是回来了?”
宫人回道,“六皇子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按行程明早应该就到了。”
“那就好。”容贵妃心里稍安,想到膝下唯一的皇子,才觉得踏实些。
宣政殿内,
和陆阁老谈完政事后,朱景帝又批改了一会奏折,直到殿内的灯被点起,才停下。
朱景帝揉了揉眉心,“什么时辰了?”
司礼太监周怀回道,“已经卯时三刻了,陛下可要用晚膳?”
朱景帝却问道,“他还在外面跪着?”
这个他说的是谁,周怀当然知道,就是因为九公主落水一事而受责罚的七皇子,话说这位七皇子也是可怜,原本堂堂的皇后嫡子,却因为外家叛乱,皇后被废,愤而自尽,七皇子也成了地位尴尬之人。
不过再可怜,也是天潢贵胄,轮不到他一个太监可怜。
周怀紧了紧神,回话道,“一直在跪着呢。”
朱景帝神色淡淡,“朕又没叫他跪着,不过是罚了他些宫人,照顾主子不力,命也不必留着了。”
又沉默了许久后,朱景帝开口道,“叫他进来吧。”
过来一会儿,一个未及弱冠的青年走入殿来,便是七皇子温玄瑾,腿脚略有些踉跄,可见实打实地跪了许久,要知道九公主可是早上落的水,到现在,快要五六个时辰了吧。
模样倒是俊秀,抿着唇,进来就跪下了,“儿臣……参见父皇。”
朱景帝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就他最为亲信的太监周怀看来,陛下还是对七皇子有几分父子之情的,外戚获罪满门全诛,皇后被废,怨愤自尽,陛下也未有做出迁怒七皇子之举。
虽然从离储君之位最近的嫡出皇子一步变为无母族护持的普通皇子,已是天大的落差了。
但也怪不了陛下,时势所致,只能说七皇子运气不够好。
温玄瑾却不会这般想,他只知道自己这些年失去了什么,若是他外家尚在,母后还是后宫之主,谁又敢如此算计他。
还有,还有那些宫人,已是母后留给他在宫中的最后可亲信的人了,却因为一个九公主落水之事,而被押入了宫廷内的刑司。
根本没人能从那里出来。
温玄瑾握紧了袖中的拳头,低头咬牙道,“儿臣绝无害九皇妹之心。”
殿上的朱景帝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许久,最后道,“此事朕自会查明,你先回去吧。”
温玄瑾心知已无法改变父皇的决定了,咬了咬牙,“儿臣告退。”
待七皇子离开宫殿后,
“他以为他那点心思,别人看不出来。”朱景帝摇了摇头,转而对周怀道,
“去看看小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