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乔毓这晚没有多少睡意,躺在塌上数了会儿羊,将睡未睡之际,却听窗棂外似有异声。

她心中微动,伸手去摸床榻边的佩剑,人却躺在塌上,未曾起身,只凝神细听。

外边那人略微顿了顿,察觉内室无声,方才翻进屋中,目光四顾之后,便去桌案上的包袱中翻寻。

乔毓生性谨慎,要紧东西皆是贴身放置,包袱里边儿所有的,不过只是一套女郎衫裙罢了。

那人翻开一瞧,便如同被烫到似的,忙不迭缩回手,迟疑几瞬,又往床榻前去。

乔毓心下微奇,却不迟疑,猛地翻身坐起,举剑相迎。

来人身着玄衣,头戴斗笠,面容难辨,大概没想到她还醒着,微微吃了一惊,旋即拔刀还击,短时间内,竟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乔毓观他身手不俗,剑法也颇犀利,倒起了几分好胜心,非要论个高下不可,当即攻势更盛,不料来人反倒退了三分,似乎不想伤人性命。

乔毓见他如此做派,心中奇怪,寻个间隙退开,蹙眉道:“什么人?”

那人语带歉意,道:“我只欲借尊驾路引一用,事急从权,冒犯了。”

“笑话,”乔毓断然反驳道:“路引给了你,我用什么?”

那人似乎颇觉窘迫,顿了顿,方才道:“劳烦尊驾再去补办,这于你而言,应该并不算难。”

mmp,老子要是能补办,还用得着给魏平下毒,弄得那么麻烦?

只是这些事情,是没法儿同别人说的。

“不给,”乔毓言简意赅道:“你滚吧!”

那人静默半晌,道:“既然如此,那便冒犯了。”说完,又主动出击。

出门在外,真是什么事儿都能遇上。

乔毓在心里吐槽一句,手上却不落下风,如此纠缠一阵,忽然举剑横劈,将他斗笠击成两截,掉落在地。

月光透过窗扉,将来人面庞映照的分外清晰,乔毓瞧了眼,忍不住怔了一下,那人见状,便也停了手。

这人约莫二十上下,生的实在英俊,鼻梁高挺,眉眼深邃。

那唇线平直,似乎在昭示着主人坚毅且不易被说服的性情。

乔毓心神一震,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却又将将被堵住了。

……她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你,”乔毓顿了顿,道:“你认识我吗?”

那人盯着她看了半晌,摇头道:“不曾见过。”

要命。

乔毓这才想起来:自己以防万一,并没有卸去面上妆扮,这会儿还是个俏郎君呢。

怎么办?

难道要洗了脸叫他看看吗?

他认不认识尚在其次,若是泄露了自己的讯息,又或者是因为自己这张脸而生了别的心思,那才麻烦呢。

乔毓纠结起来。

她迟疑的时候,那年轻郎君同样眉头紧皱,上下打量她几眼之后,道:“你认识我?”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她认不认识他,难道很重要吗?

乔毓眉头微蹙,想起他早先说的话,忽然了悟过来。

他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才要佩戴斗笠,甚至于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暴露,只能窃取别人路引。

难道,这也是个在逃凶犯?

奇怪,我为什么要说“也”?

乔毓正天马行空的想着,那年轻郎君的神情却肃然起来,又一次沉声道:“你可认识我?”

方才彼此较量,他仍有所退避,显然不想伤人,人品倒还不坏。

乔毓看他一眼,心中一动,提议道:“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对方略经思量,轻轻点头。

乔毓道:“你所接触的亲朋好友,诸多门户之中,近来有没有走失儿女?”

那人微微一怔,旋即摇头,算是回答,又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乔毓同样摇头,问道:“你所接触的门户之中,有没有家在荆州,又或者……是同荆州有很大牵扯的?”

对方轻轻颔首,道:“有。”

乔毓心下微喜:“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