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银子,就能为家中女郎风风光光办场婚事,而五万两银子,对于没有承继家门的郎君与不曾做当家主母的女郎而言,已经是个非常大的数目了。

乔南是乔家三郎,这么大一笔数目,说是能直接做主,他们决计是不信的。

乔南只是笑,却没再说话,乔安拍了拍堂弟的肩,震声道:“我们兄弟俩一同担保,总是值这个价的,即便我们不值,乔家的脸面也值!”

“好!”

他们找死,别人哪有不应的道理。

吴六郎心下冷笑,道:“我也赌五万两,安国公府的脸面,值这个价!”

唐九娘出身南安侯府,并不像其余几人那般有底气,现下能够在顶级权贵面前露脸,靠的是唐贵太妃仅存的脸面。

她有些为难,踌躇一会儿,还是僵笑着道:“我不似几位这般有胆气,委实不敢做主,只押五千两银子,凑个趣儿。”

这其实已经是非常大的数目,但经过前边儿乔家与吴家对比,便显得小家子气了。

章家与乔家打了那么多年的对台,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输阵的,章兴文在,章六娘不好越过哥哥说话,却也拿催促的目光去看,示意他赶快出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章兴文本能的不想做这种豪赌,正犹疑间,却听吴六郎不满道:“章兄,我下场了,唐九娘下场了,你到底在怕什么?这等比试都怕输,你可真是……”

毕竟是同在一个战壕里的人,吴六郎勉强给他留了几分脸面,没有再说下去,可即便如此,章兴文也是面颊涨红。

他知道,此前几番避战,已经有人在取笑他,也取笑章家,说他怕了乔家,胆小如鼠,怯懦不堪。

可知道是一回事,当众被点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股无名火直冲心肺,章兴文咬紧牙根,道:“五万两,赌了!”

章六娘得意一笑,好像已经胜了似的,得意洋洋的瞥了乔家人一眼。

章家、唐家、吴家都下注了,裴十二郎便不好再沉默下去,只是他毕竟不是蒋国公府的郎君,而是裴家的族侄,当然不敢口出狂言,否则真出了差错,蒋国公未必会管他。

裴十二郎踌躇几瞬,有些不自在的道:“出了家门,便是一人,何必再寻依仗,我也押五千两。”

底下有低低的嘘声传来,裴十二郎神情愈发困窘,勉强笑了笑,风度不失。

该赌的都赌了,乔毓再无后顾之忧,手提长刀,抬手致礼:“请!”

这一战代表的不仅仅是章家的脸面,也是五万两银子,甚至于还牵连着章家日后的前途。

章兴文定了神,同样还礼,只是不知为何,心底总有种淡淡的忐忑与惊惧。

可能是因为她跟明德皇后生的太像了,长久以来的威赫使然,一想到要划花这张漂亮的脸,就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乔家姑姑,”章兴文深吸口气,拔剑出鞘:“冒犯了。”

“你的废话为何这么多?”乔毓不耐烦道:“如果不是认输,现在就可以闭嘴了。”

章兴文受了一通冷言冷语,心中老大不痛快,一撇嘴,冷笑道:“乔家姑姑,但愿你之后还能这么得意。”

这话刚落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乔毓抬起一脚踹了出去。

全场皆惊,登时安寂。

那动作太快,章兴文全然没有反应过来,人便被踹出几丈远,胸口发闷,痛不可言,喉头一阵抽搐,竟吐出一口血来。

乔毓肩头抗刀,慢悠悠踱步过去,垂眼看着他,漫不经心道:“对不住,你这样的,我一个人能打二十个。”

唐九娘原以为会看见乔毓如何惨不忍睹,却没有想到最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呆呆的看着乔家人嘴里的弱女子乔毓,怔愣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乔静斜她一眼,道:“输了呗,看不懂吗?”

“三哥!”章六娘同样变了脸色,惊惧道:“三哥,你还好吗!”

“他很好,还有气儿,”乔毓想了想,道:“不过他马上就要不好了,还有你,因为欠钱是要还的,尤其是五万两这样的数目。”

章六娘听见这话,真比心口被踢了一脚还要痛苦:五万两这样的数目,在章家也不算少。

要是叫申国公知道……

一想到这儿,她就有点心惊胆战。

裴十二郎、唐九娘两人,更是面色张惶,唯有吴六郎神情桀骜,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卖丑!我来试一试你斤两!”说完,提枪登场。

“试一试我斤两?”

乔毓看他一眼,懒洋洋道:“山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否认有人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我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是你。”

周围人哄笑起来。

吴六郎有些难堪,冷笑道:“不知你有多少本事,竟敢如此大放厥词!”

“吴六郎,”乔毓取了帕子擦刀,道:“我说话好听吗?”

吴六郎不知道她卖的什么关子,心下迟疑,还没来得及回答,乔毓便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好听?”

她抬眼微笑,目光如刀:“我说话这么不好听,还没有被人打死,就是因为我很能打!”

演武台东侧摆着桌案,她近前去取了只茶碗,立起之后,手腕拨动,咕噜噜转了起来。

吴六郎心下一凛,气势已然输了三分,不再啰嗦,举枪上阵。

乔安用的是长/枪,他用的也是长/枪,乔毓略一打眼,便觉功力不俗,略微正色,举刀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