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醒过来,被方才自己身体里陌生的悸动吓到,一把推开她,怒喝:“滚!给本王滚出去!”
芳年被他推得踉跄,刚才她身体一直都是僵的,生怕动一下,他就会弄死她。她抓住屋柱,努力稳住身形。同时心头一松,滚就滚,谁愿意留在这里。
还未跑出院子,听到后面的怒吼:“回来!”
她停住脚步,咬牙切齿地磨了几下。这个七王爷,就是个疯子,刚叫她滚又让她回去。
偏不回去,看他能耐自己如何?她一个七十岁的老妇人,什么风雨没见过。大不了一死,她又不是没死过?转念想想不值,现在死了,那不是白活一回?
她立在院子里,不想进屋,也不敢离开。
不一会儿,门口快速地闪出一个人影。白衣如魅,晃到她的眼前。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他提溜进屋。
一进屋,他就嫌脏般地把她随意丢在地上。
她被摔得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身子侧着,手撑着地,姣美的身形展现无疑,他别开眼,暗骂一句水性扬花。
用冰冷刺骨的声音道:“你是嫌自己的脑袋长得太结实,连本王的话都敢不听!”
“回王爷,臣女不敢。臣女正要进来…是王爷您等不及。”
他冷哼一声,“按你这么说,还是本王的不是?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当真是不怕死!”
“臣女怕死,但臣女知道王爷您的贤明…定然不会和臣女计较。”
“不,本王会计较的。”元翼坐在椅子上,一只脚搭在翻倒的小桌上,修长的腿下是黑金纹锦套筒靴,高高的翘头,和它的主子一样,睥睨着她。
她已正身姿,端跪在地上。
他的长腿拔弄着倒地的桌子,挑剔的眼神打量着她。她长得太过明艳,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柔美婉约。飞扬的眉眼,看人时眼神不羁,太过放肆,偏还透着一股不符年岁的沉稳。
她的举止也太没规矩,跪没跪相,一个姑娘,把胸脯挺得那么高做什么?是怕他看不到吗?
他看得到,且看得十分清楚!
鲜眉亮眼,粉艳红唇,拂花柳腰,令人血脉偾张的动情身姿。这女子长得不安于室,天生就是个勾人的货色。
他眉峰蹙起,眼底泛起厌恶。
女子多狡,不安于室者往往心念恶毒。眼前的女子,骨皮犹在,鲜活诱人,不知内里如何?
第7章 无常
芳年不用抬头也知道他的目光巡睃着她的身子,她微颤着,头皮阵阵发麻。她不知道在他的心中,已把她归为红颜祸水一类。
前世裴林越不喜她,就是因为她的长相,她长得不够温婉,眉眼不够秀气。她觉得男人们许是都爱成玉乔那样的女子,眉清目秀,冷若冰霜,恃才清高,浑身上下都是浓浓的淡雅之气。
她拿不准他的心思,无法回答他的话,不敢冒然开口。猜测着他叫她回来不会就是想看自己怕不怕死吧?
死,她无疑是不怕的。前世她活到寿正终寝,富贵一生,除了夫妻缘薄,并无其它的遗憾。
但此刻的她,还不想死。眼下她正值妙龄,不再是耄年的老妪。这一生,还未开始,怎么能在此时戛然而止?
“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本就十分恼怒,为自己,为她对自己的影响。乍一听她的声音,心头微动,恰似微风扫过心湖,荡起涟漪。
这份情动,陌生得令人恐慌。他如被人挠到痛处一般,怒火更盛。此女不仅不知羞,还特别不知礼,胆大妄为,将来必不会安分守己。
“哼…你说呢?你三番两次看到本王发病。本王以为,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傅姑娘觉得如何?”
她颦眉,七王爷还是想杀她。
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若是她感觉没错。她的血是治他病的良药。是她用自己的血救了他两次。他非但不感恩,还想杀她灭口,活该他一辈子孤独终老。
“你在心里骂本王?”他眼神变得阴鸷,语气森寒。
“臣女不敢。”
他一脚踢开小桌,桌子翻滚几下,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长腿一迈,立在她的面前,她低着头,样子恭顺,只看到见金靴前面的翘头。
“你最好是不敢,还有本王的事情,若是你敢向别人透露半分,那么…不仅你脖子上的人头不保,恐怕你们傅府…”
这人竟用傅府威胁她?她心里一遍遍地默念,自己是老者,不与他这个后生一般见识。
念着念着,想到自己不再是裴府的老夫人,而是傅家的三姑娘,不过二八年华。她心里恨得要命,身子却惶恐地伏低,“王爷,臣女一定会守口如瓶,请王爷放心!”
说得好听,让他放心。
他怎么能放心,这女子头低得看不清面目,背躬弯着,可脊梁却挺得笔直。她的心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阴奉阳违,好大的胆子!
要不是她的血还有用,现在他就能一剑刺死她!她最好以后安安分分的,否则别怪他心狠手辣!
“本王谁也不放心,你记住,本王会派人盯着你的,你最好安分些!”
她心一沉,从今往后的日子怕是有些不好过。七王爷真派人监视她,她会不会行动受制?还有他说的话没头没尾的,怎么扯上她安不安分?他们不是在说保守秘密的事情,她安不安分和这事没有关系吧?
再说,他凭什么觉得她不安分?
她一辈子本分守己,纵使没有夫君的怜爱,仍然恪守着为人妇的本分。替裴家操持后院,没有一丝逾越,还不够安分吗?京中人人夸她德行娴淑,待人接物端庄有礼。不嫉不妒,为夫君纳妾养庶子,无怨无悔,贤惠大度。
她现在想来,就是因为她过于安分,才落得孤独终生的下场。但凡她有半点的异心,就应该早早和裴林越和离,说不定还能寻到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过着夫妻琴瑟和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