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上回二皇子去芙蓉园闹了那么一出,现在外头可都在说,咱们这帮人已经归顺了二皇子,大皇子那儿也知道了,明里暗里传了我几回,我都打哈哈掩饰了过去,不过听大皇子的口吻,若是这一回沈大你再不表态,他可就真没有耐性了。到时候咱们别两面不是人,大皇子和二皇子那儿都落不着好。”
苏三郎的嫡亲姐姐是肃王侧妃,所以,肃王经常召见苏三郎也是应当的,而苏三郎也向来担当肃王的传话筒,把他的一些事情,告诉沈翕这边知道。
听了苏三郎的话,吴骏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
“其实沈大,我想说这句话很久了,反正咱们是想做一票大的,当一当那开国功臣,说实话,你是看好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不会是三皇子吧?”
赵淼跟着大叫:“三皇子?就那头肥猪?还是免了吧,要是跟他,那我赵淼还是跟着我爷爷去漠北吃草算了。”
众所周知,三皇子封嵘肥硕似猪,蠢笨似猪,总之就是猪一样的男子,他是最不受天和帝重视的儿子,他的母妃只是个小小的美人,母族也不显赫,和毓贵妃所出的大皇子和淑妃所出的二皇子,那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三皇子就算了吧。大皇子和二皇子,沈大你看好谁?都这么多年了,咱们和他们打太极也够了,本来就是想让大皇子和二皇子都看出咱们的本事,让他们不敢小觑咱们,如今他们既然都想来招笼咱们,不正是个好时机吗?”傅清流拿着茶杯走到了沈翕身前说道。
沈翕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张口说道:
“那你们知道,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谁比较有优势?势均力敌!对不对?我可以说,这两位皇子如今身边不缺谋臣,他们之所以要笼络我们,就是怕我们投靠了另一边,我们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追随他们其中一人,你们觉得我们会得到重用吗?不会!因为他们谁都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信任我们!我敢说,只要我们一旦确定了身份,那就一定会是另一方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因为不管是哪一方,我们都是最后进去的人,身处最外围,遭受的是最强烈的攻击,可是得到的信任,却是最少的。我不会带着你们去做那依附旁人,并且对那人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鸡肋一样的谋士,我们图的是天下,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够格让我们依附。”
其余五人听了沈翕的话,全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赵淼胆大,对沈翕问了一句:
“那沈大你的意思是……三皇子?”
当今圣上,总共也就只有三个儿子啊!他不依附大皇子和二皇子,那剩下的,不就只有那个肥猪三皇子了?
沈翕站起身来,勾唇一笑:
“所谓皇子,就是仍未登峰,不足以使我们兄弟依附,我说的是这世间唯一已经登峰之人,至尊天子尚在,我等为何要屈就那青涩小儿?”
“……”
聚贤雅居的二楼雅间内,一时气氛凝滞不已,五人早已阵亡惊呆。
闹了半天,沈大的野心也够大了,根本看不上人家儿子,直接就是奔着人老子去的啊!!!!
☆、第120章
傅清流憋了好久才噗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深深的呼吸了几个来回,才摸着鼻子对沈翕说道:
“额,你说的是……圣,圣上?”
最后两个字实在是太尊贵了,傅清流就只是说说都觉得是亵渎,咽了下口水定神,才敢说出来。
沈翕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勾了勾唇,然后就走到门边,从内里打开了门,赵三宝立刻把他的鸦青斗篷递上来,沈翕穿好之后,便要离开,却听吴骏忍不住喊住他问道:
“喂沈大,你还没说那件事之后,你该怎么办呢?准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避到外头的别院去了?”
沈翕没有回头,跨出了门槛,然后才说了一句:
“不用担心,过不了几天,他就会亲自去我的别院迎我们回府的。”
“……”
众人对沈翕这句话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了,难道他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
长寿被关在禅房已经有三天了,谢嫮偷偷的让花意去瞧过,那小子从头到尾就只是抱膝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不吃饭,不睡觉,更别说是抄经书了,他就像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要不是背脊还有起伏,花意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
回来告诉谢嫮之后,谢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的,知道那孩子是个固执脾气,你对他越狠,他就对自己越狠,想着那日夫君说的话,谢嫮也明白,保定的事情,不能完全怪他,但他有错是肯定的,这个惩罚必须要有。
三天的时间,够了。
谢嫮就带着丹雪和花意,捧着赶紧的衣物和梳洗的用具,亲自去了禅房。房门被打开,阳光射入里头,正对面就是那个把自己竭力缩成一团的小子。
谢嫮让丹雪和花意出去,让她独自留下,丹雪怎么都不肯,最后还是被谢嫮亲自动手推了出去,把门关上她才没办法的。
诺达的禅房内,就只剩下谢嫮和长寿,谢嫮扫了一眼佛前的桌子上,今天送来的伙食依旧是什么都没动过,叹了口气,走到了长寿身边,找了块蒲团坐了下来。
从桌上拿来了梳子,伸手去抓长寿的头发,想替他梳头,可是才碰到他的发丝,就被他一手拂开,谢嫮的手被猛地一打,牵动了伤口,口中发出‘嘶’的声音,长寿赶忙抬起头看她,见她捂着肩膀,脸上带着痛苦,长寿的嘴动了动,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继续把头埋到了膝盖里面,不再去看谢嫮。
谢嫮缓过来之后,就又伸手去抓他头发,这一回长寿却是没有挥开她。谢嫮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跪在蒲团上,不甚熟练的替他把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又仔细的用一股青绿色的发绳编入发辫里,显得精神许多。
替长寿编好了头发,谢嫮这才拉着他的胳膊,让他抬起头来。
长寿的小脸上写着满满的憔悴,倔强的嘴唇紧紧抿着,谢嫮又从水盆里挤了干净的棉巾过来给他擦脸,长寿想躲开,却被谢嫮抓着胳膊,他怕自己动作大了,又让她牵动伤口,所以也只是稍微避了避意思一下,整个过程还是很听话的。
“好啦。”谢嫮帮他擦完了脸,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让你在禅房反省自己的错误,不是让你自己虐/待自己,我要是想虐待你,还要你自己动手吗?”
长寿对她递来愤恨的一眼,谢嫮却只当没看见,继续说道:
“我知道,是那两个丫头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你才那样对她们。你的本意是惩罚她们,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她们是姑娘家,没了容貌,对她们来说就是毁了一辈子,你觉得你凭什么那么轻易的毁了别人的一辈子呢?”
长寿脸上的怒意继续盛行,谢嫮不去看他,而是走到了饭盆前拿起了他的饭碗,一边夹菜到碗里,一边说道:
“你总是生别人的气,觉得别人对你不好,别人欺负你,所以,你就要变本加厉的还给他们,我承认,你有勇也有谋,普通人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一个你根本无法企及的对手,你该怎么办?不顾一切去报仇?别开玩笑了,你可能连人家的头发丝儿都没碰到,就给人斩杀在千里之外了。我不是要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两件事,一件是,量力而行;另一件是,量刑而行。那两个丫鬟只是骂了几句,她们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吗?她们和从前那些欺负你娘亲的人不一样,那些人把欺负付诸到了行动之上,可是这两个丫鬟,只是犯了口舌,这样的罪行,就算你是她们的相公,也最多就只能休了她们,也无权毁了她们啊。你懂吗?”
“……”
长寿原本是很认真在听谢嫮说话的,可是听到最后那个比喻的时候,突然就皱起了眉头,然后见谢嫮看着自己,不禁大窘,冷哼说道:
“哼,谁会娶那两个泼妇!谁娶她们谁就倒八辈子的霉。”
谢嫮见他终于肯说话了,心中有些欣慰,果然还是夫君说得对,这小子虽然行事依旧偏激,不过总算是能听得进人说话了。
把手里夹了饭菜的饭碗递到了长寿面前,用眼神示意他接下。饭菜的香味送到了一个三天没吃饭的人面前,那诱惑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