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这人姓马行三,曾到卫所里来闹过事。林可眼睛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道冷光,轻声问谢圆圆:“他还想打你爹?”

“对!”谢萝莉握着小拳头,愤慨地说道:“娘说的,打他!”

“今天不行。”林可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可不能把宝贝囡囡牵扯进去。放心吧,改日他欠咱们的,都要一一还回来。我跟你一样,记仇得很。”

“哼。”

谢萝莉瞥了她一眼,忽然提高音量,冲着马三大喊:“马粪,马粪!”

这话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杀伤力十足,马三闻言立刻回头,就看到这一大一小坐在粥铺里的两人。

他横行乡里,何时被个小孩指着脊梁骂过?且丢脸也就算了,还是在这莺莺燕燕面前丢脸,这一场若扳不回来,他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你是什么东西?”马三走过来,一把将粥碗扫到地上,重重拍了下桌子,对着林可说道:“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谢圆圆敢于惹祸,事情真上门了,却被马三那凶巴巴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她往后缩了缩,把脸埋进林可怀里,林可抱住她,皱眉望了马三一眼,冷冷道:“马翔明,就是你爹,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

听她一口叫破了自己的名字,马三一愣,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一点:“你什么意思?你、你到底是谁?”

“我可没空跟你废话。”林可站起身来:“回家问你爹去吧。诸桂不是你能随便放肆的地方,不要给你爹惹祸。”

她言语间自有一股颐指气使的气度,马三愈发惊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与明公…………”

林可懒得理会他,随手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作为粥店的赔偿,便转身离去。见她出手阔绰,马三更加不敢为难她,竟眼睁睁看着她带着那骂他“马粪”的孩子扬长而去,心中反复猜想这到底是哪一个大人物微服出行,真是好大的威风。

殊不知林可走出一段路,心中却也委实惴惴。

她只是个百户,凭身份根本压不住马三,方才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若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不怕什么,可加上谢圆圆,她却不敢冒险。

但不管心中如何想,林可面上永远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样子。谢圆圆探出头来,看了看林可,又挣扎着想爬到林可肩头去瞧马三的反应。林可一把按住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吓唬她道:“小祖宗,咱们惹事了得快点跑,不然等那傻子反应过来,说不定就要拿棒子追着咱们打了。”

谢萝莉缩缩脖子,委屈道:“怕!”

“不怕不怕。”林可笑着安慰道:“再等等吧,说不准两个月以后,你就不会再在诸桂见到他了。”

谢圆圆再是早慧,也听不出她这句话中的森冷意味。林可哄了她一会,她的注意力便转移开去,又跳又闹地重新开心起来。过了这一日,谢圆圆对林可的印象已经好了不少。

第二天早上,林可果然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糊糊给她。

谢萝莉一看,立刻就口水流下三千尺:“圆圆!”

“只有馅儿,没有皮。”林可道:“我花了整整一晚上的功夫,才把汤圆的皮都给去掉了。”

谢萝莉幸福地吃着糊糊,闻言瞪大眼睛,瞬间就沦陷了:“好人!”

终于扭转了印象,林可松了一口气,笑着柔声说道:“喜欢就多吃点,以后叔叔还给你弄。”

谢萝莉点点头,埋头吃她的汤圆馅。徐氏却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也太辛苦了些,小孩子家不能惯着,阿可你下回可别熬夜给她弄了。”

谢中奇也道:“这汤圆馅哪有这么好挖的,又费时又费工,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别费心弄这个了。”

“不辛苦,不辛苦。”林可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凑到谢中奇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大哥,那哪里是什么汤圆馅料,就是一碗芝麻糊!”

谢中奇:…………

愣了片刻,他才摇了摇头,失笑道:“你就是鬼主意多。”

“还好还好。”林可谦虚道:“对了,你这天去送礼,那黄县令是什么态度?”

“甚是敷衍。”谢中奇道:“当地乡绅想必也送了不少礼物。”

“缙绅也不是铁板一块,大可各个击破。”林可道:“马家无官,曹家势弱,朱家财少,这都是弱点。”

谢中奇思考一会,问道:“那咱们从曹家下手?”

“不。”林可笑了笑道:“要干那就干一笔大的。大哥,你知道马家那大笔家财从何处而来么?”

☆、第61章 马家

马家的发家史并不光彩,据说早年间跟海上巨盗有所勾连,一直到近几代才算断了联系。

也因为这层关系,马家在黑道上颇有几分势力,一般人不敢惹他们。若非林可手下有一支三百人的军队,上头又有密卫统领罩着,云阳卫所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

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三家里面,最弱的就是曹家。在谢中奇看来,林可选马家开刀并不算明智。但林可一向心有成算,谢中奇也不予反对,默默地替林可收集起与马家相关的消息。

然而他倒是忙忙碌碌,林可却像是将此事放到了一边,上书向上头请命,说是山北匪患严重,自己想带兵剿匪。这事干好了对其他人来说也是政绩,何况林可背后还有山南密卫统领的关系,上官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这样一来,林可竟真兢兢业业地满山乱跑,忙着剿起匪来。

她的反应看似颇为隐忍,那些乡绅自然是得寸进尺。三家上蹿下跳,四处串联,只是云阳卫所的后台极硬,一时之间在官面上他们还真拿林可没有什么办法。

“打是打不过的。”马家那边出面的是马三:“不过让佃户去冲卫所,林可定然要反抗。届时死上几个泥腿子,咱们在以此做文章,想来能叫林可难受一阵。”

“光难受有什么用,没有切骨之痛,林可如何肯将这么一大片熟田吐出来?”

曹络不悦道:“我看还是要多联合几家,一块向他施压。朝中因为改漕归海一事闹得热闹,若能借此事打消孟昶青那奸佞的气焰,相信朝中大人们不会凭百放过这个机会。”

“嘿,你想得倒是简单。”朱俊阳冷笑道:“姓孟的是天子家奴,只要宠信不衰,又怕什么来?本来孟昶青未必会在意这等小事,纡尊降贵出手帮一个小小百户,可若惹恼了他,我们三家恐怕立时就要化为齑粉。”

“那该如何?”曹络急了:“我看林可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们再闹下去,也不过是给她挠痒痒罢了。”

“得给他点苦头吃,他才晓得咱们的厉害。”朱俊阳一边说,一边看向马三:“此事恐怕还要落在马兄身上。”

“你……”马三一惊,甩袖道:“我家与洋面上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

“你别多想。”

朱俊阳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云阳卫所靠海,若是有海寇前来恐怕挡不住。一旦大败,必定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