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人抬头看向赵然。
赵然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一位非常英俊的大叔,只是气质有些忧郁。
他微微一笑,与这位英俊大叔寒暄了一番。
青衣人微笑着听着赵然瞎掰,一双寒星般的眼睛始终盯着赵然。
饶是见多识广脸皮极厚,赵然也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了——这位英俊大叔看我的眼神怎么跟看多年未见一朝重逢的亲儿子一般?
也不对啊,我和我亲爹长得很像简直是如假包换的啊!
贵哥也觉得有些不对,便轻咳了一声,碰了碰赵然。
被人这么盯着,赵然也瞎掰不下去了,便直奔主题,问与青衣人喝茶的老人:“您就是宛县最好的玉雕师白大师?”
老人颇为自负地笑了:“大师不敢当,不过老朽确实是宛县最好的玉雕师!”
赵然见找着了正主,便发挥自己的特长,舌灿莲花地忽悠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有两个长处——一是生得特别好看,而且是那种令人不忍心欺骗的好看;二是出于伯伯和当代文豪的训练,他口才很好,很有逻辑性,很能忽悠人。
赵然把自己这两个长处发挥到了极致。
青衣人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专注地看着这个正在忽悠白大师的精灵般的美少年——这么可爱的孩子,换作是他,也一定会满足他的要求的。
白大师果然顶不住了,很快便把自己所有带过的顶尖弟子及这些弟子的去处都交代了出来,还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珍贵玉貔貅送给了赵然。
赵然收获颇丰,恭谨地给青衣人和白大师行礼告辞。
青衣人亲自送赵然和贵哥出去。
到了游廊的尽头,青衣人抬眼看向眼前青翠的竹林,声音低不可闻:“去雷氏茶楼看看吧!”
赵然闻言,秀致的眉挑了起来,脸上惯常带着的笑意瞬间凝滞。
青衣人看着他的眼睛,接着道:“此处切勿再来。”
说罢,转身洒然而去。
轿子刚走出汉冶巷没多远,慧雅便道:“停下。”
轿夫闻声,忙放下了轿子。
小梅忙低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慧雅微微一笑,道:“不去玉石街了,咱们去……花市吧!选几样江大姐儿喜爱的花,摆到楼上去!”
她原本心急如焚,生怕元靖害了赵然,可是她转念一想,一则凭直觉,慧雅觉得元靖不会伤害赵然,二则赵然已经长大了,他得像一个男人一般面对自己该面对的一切了,作为母亲,慧雅不能包办一切,永远让赵然当她怀中的妈宝。
所以慧雅做出了决定:不去玉石街,去花市买花去。
江大姐儿会作诗,会画画,会弹琴,会写文章,书法也不错,还受过非常系统的管理家务训练,赵家如今人口简单,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赵青和慧雅都不在家,江大姐儿自小和他们夫妇很亲,因此也不见外,出面把家里安排得妥妥当当,然后便拿了针线簸箩,与母亲坐在二楼起居室里做针线。
兰娘子见女儿坐在窗前,专注地缝着赵然的贴身衣物,心中既欢喜,又忧虑。
她欢喜的是不管是赵青还是慧雅,都喜欢大姐儿,愿意大姐儿嫁过去;忧虑的是正主赵然,赵然似乎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大姐儿特别的喜爱。
大姐儿的爹江绣如今已经是枢密使,也算是大周朝的栋梁了,私下也告诉过她,有永泰帝在,赵然的婚事没那么简单。
这样思来想去,兰娘子一向阔朗的心,也有些惴惴不安了。
江大姐儿做了一会儿针线,眼睛有些累,便起身倒了一盏茶奉给了母亲,然后问道:“母亲,我们何时回东京?”
兰娘子闻言,一下子愣住了。
江大姐儿嫣然一笑,道:“娘,咱们不是来看孙姨的么?已经看过了,就该回去了呀!”
她从后面抱住母亲,道:“爹爹、两个弟弟和二姐儿也该想您了!”
兰娘子原本惴惴的心,在女儿的拥抱中渐渐稳住了,絮絮地和女儿谈起了东京家中之事。
正在这时,下面传来慧雅的声音:“大姐儿,叫上你母亲,一起下来看花呀!”
江大姐儿含笑答应了一声,扶着母亲下去了。
赵家的庭院中如今摆满了从花市买来的各种花草树木。
慧雅兴致勃勃,选了几样开得漂亮的月季、牡丹、栀子、茉莉和兰花给了江大姐儿,又挑选了几盆茉莉花让小梅带着人给东隔壁的银姐儿家送去了,剩下的花慧雅吩咐人各个房里摆了些,而那几株花树分别种在了前院和后院。
忙完这些,慧雅又带着大姐儿进了屋子里,拿了自己珍藏的一些首饰出来,让大姐儿自己挑几样。
江大姐儿知道能被慧雅带到身边的首饰,要么是赵然的爹爹送的,要么是特别珍贵或者慧雅特别喜欢的,因此笑着不肯挑选。
兰娘子见了,不由取笑她道:“你还知道不好意思?你小时候偏了你孙姨多少首饰衣服?你自己说说看吧!”
一时说得江大姐儿粉脸含羞,还怪不好意思的。
想起往事,兰娘子笑了起来,对慧雅说道:“大姐儿小时候嫌弃赵然太肥了,那时候赵然向她求婚,她问赵然,能不能同时嫁给赵然和贵哥,然后白天住在你家,晚上住在贵哥家里。你们家小胖子赵然生生被气哭了,哭得哟……哈哈……”
大姐儿乍然被揭了黑历史,美丽的脸渐渐泛起了红晕,垂下眼帘半日不语。
慧雅也想起了赵然那时候被大姐儿打击得太狠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最后穆远洋实在是太气愤了,就下旨以遴选女官为名义,在全国遴选和赵然同龄的小姑娘,标准只有一个——比江家大姑娘更美丽更可爱更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