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莫这么说。”玲珑推推郑氏,冲乔致俊努努嘴,“您若定要这么说,也好歹挑个表姐不在的时候是不是?”
逗的众人都笑。
这里都是乔家自己人,乔思柔便也没藏着掖着,纳闷道:“小妹,我方才在老太太那儿看到关氏,她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么?”喻家不许三个女孩儿去参选,关氏瞒着众人偷偷去报的名,喻大爷无奈之下才会出此下策。关氏做了这样的事,难道喻家对她没有任何惩罚,还任由她管家理事、主持中馈?
“婆婆年事已高,我又身子弱,只有弟妹才能管家了。”乔氏柔声说道:“况且,弟妹说她并不敢违背公公的命令,那天她和阿惠本是到银楼打首饰的,打完首饰,路过报名的地方,弟妹和阿惠迷迷糊糊的就走进去了,说的是什么、做的是什么,自己全然不记得。妹夫不是在兵马司么?当即拍案大怒,‘竟然敢有人对我娘子用迷香!’我们这才知道,世上竟有这样的坏人,对人用迷香,让人失去心智,听其命令行事。”
关氏在喻家、喻温惠在苏家,本来都是难以交待的,但是苏又庭信誓旦旦说她们是中了迷香,还振振有辞的告诉喻家二老、苏家二老,他曾亲手经办的几起离奇案件,“……都是中了迷香,听人命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关氏、喻温惠也一口咬定,“借给我几个胆子,我也是不敢违背公婆的命令的。我……我那会儿就是失了魂魄一般,有人冲我招手,我就直着眼睛进去了,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身不由己。”
乔思柔听的目瞪口呆,“就这么着,这两个人便毫发无伤、一切如常?”
郑氏和她的儿媳妇庞氏、女儿乔致俊,也觉得不可思议。
乔氏温柔道:“也不是一切如常吧。苏家二老说,既然出了门就中迷香,那以后便不要出门了。我家老太爷、老太太也是这么说。”
玲珑津津有味的听着,差点乐了出来。
玲珑前世曾有位爱贪便宜的阿姨,她坐了一次长途车,途中遇到一位长相憨厚老实、很村气的年轻男人拿出厚厚一叠美金和车上的人换人民币,一对一换,“这是个乡下人,他不知道美金有多值钱。”车上有人率先踊跃去换,一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模样。车上的人纷纷找掏钱包,争先恐后去换,阿姨动心了,也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换了所谓的美金。
呸,什么美金,那是不知道南美哪个小国家的货币,币值低的不行。
后来阿姨怎么解释这件事呢?她说她中了迷香。
她说那年轻人给她闻了闻迷香,之后,她便不由自主了。
哪有所谓的迷香?不过是阿姨不愿承认自己的愚蠢罢了。
真没想到,原来早在这个时代,也有拿迷香来遮羞的说法了。“源远流长啊。”玲珑心中感慨。
乔思柔很不服气,“这般轻轻放过了她。”乔氏柔柔的笑,“也不算轻轻放过,不许她出门了啊。”乔思柔和郑氏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无奈之意。
玲珑清清嗓子,“我得好好养身体,到时候好喝喜酒去。姨母,恭喜您快要荣升为婆婆了。”
宋长青和徐传捷婚期将近,鹤庆侯府就要办喜事了。
提起宋长青的婚事,乔思柔喜上眉梢,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欢快起来了。郑氏、和乔思柔说着聘礼、嫁妆等事,乔氏和庞氏偶尔插个嘴,连乔致俊和玲珑这两位尚未出阁的姑娘家也凝神细听,极为关注。
“皇后娘娘会赏赐嫁妆的吧?”乔致俊猜测。
“应该会吧。”玲珑嘻嘻笑。
徐传捷是皇后宠爱的外甥女,她要出嫁,皇后当然少不了要赏赐妆奁。
外甥女要出阁,姨母送嫁妆,很正常。
侍女过来禀报,“鹤庆侯府苏夫人差人送了补品过来,是给三小姐的。”乔思柔接过礼单看过,笑了笑,“是些补品、药材,虽不合珑儿这样的小姑娘用,倒是够名贵的了。”
乔氏温柔说道:“大姐,你回去之后,替我和珑儿谢谢苏夫人。”
乔思柔微笑,“那是自然。”
王夫人、常夫人和镇远侯府的文夫人等,都有补品送来。
庞氏打趣,“咱们小表妹真是个小红人呢,这么多家送礼的。”她是无心之语,话出口之后,乔思柔和郑氏却都装作没听见,和乔氏说起家常。
乔致俊忽然死死盯了玲珑两眼。玲珑不解,“表姐,怎么了?”乔致俊好像跟生谁的气一样,神情冷冷的,“没事。”
玲珑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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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思柔回到鹤庆侯府,苏夫人命人请了她去,“这是聘礼单子,太夫人已看过了,侯爷也点了头,你和二弟再斟酌斟酌,若要添减,量力而行。”
苏夫人说这话的意思,也就是鹤庆侯府只出这么多聘礼了。乔思柔若是嫌少,嫌不气派,自己私房再添,太夫人、鹤庆侯、苏夫人是不管的。
乔思柔接到手里,却没打开看,淡淡说道:“我回去和二爷看过,再和大哥大嫂商量。”
鹤庆侯府给的聘礼大概不会很丰厚、很好看,不过,若是想要公中再增添聘礼,乔思柔可不会自己去冲锋陷阵。儿子是两个人的儿子,不是她乔思柔一个人的,这回她决定逼着宋勇出面。
苏夫人见她没有当即打开来看,眼中闪过丝兴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悉听尊便。”
乔思柔和她话不投机,略坐了坐,便要告辞。苏夫人留她喝茶,“弟妹若闲,再坐会子。你方才是到喻家去了吧,喻家三小姐身子可大好了?弟妹,说起来令甥女也是个人才,从京城到本城,多少名门淑女虎视眈眈的周王殿下,独独对她青眼有加啊。弟妹,以喻家的门第,令甥女应该能做个王府侧妃吧?夫人之位,似是委屈了她。”推心置腹的语气,可是其中的讥讽之意,傻子也听的出来。
乔思柔怒火蹭蹭蹭往上蹿,霍的站了起来,怒目瞪着苏夫人。
苏夫人一脸无辜,“周王殿下亲至喻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弟妹,如今城中流言四起,都说周王殿下倾慕令甥女,只等她及笄之后便要纳入王府的,你就不用谦虚了。”
☆、83|兤兣儺冔
“大嫂好教养。”乔思柔怒极反笑,“捕风捉影的,这便诋毁起亲戚家小姑娘的名声了,真不愧是苏家的好女儿,鹤庆侯府的好儿媳!大嫂,你不光诋毁了亲戚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你还大胆非议周王殿下,说他贪图美色,意图强占良家幼女……”
苏夫人看着乔思柔变了脸色,心里真是舒畅极了,“乔思柔你也有今天!你儿子争气怎么了,搁不住你有喻家这样的亲戚,亲戚不给你争脸,你在我面前就别横了!”她正好整以暇的坐着,笑吟吟看着乔思柔,准备欣赏她的急怒交加、口不择言、气急败坏、风度全无,谁知乔思柔怒归怒,却不是胡乱发怒,更没有胡言乱语,反倒是言辞犀利尖锐,句句诛心。苏夫人不由的慌了神,“我什么时候非议周王殿下了?弟妹,这话可不是混说的。”
自打乔思柔一怒之下带着宋长青、宋长春离开鹤庆侯府开始,苏夫人对她母子三人已是怀恨在心。等到了顺天府,苏夫人发觉乔思柔心计深沉,赶在鹤庆侯府众人到来之前抢先一步定下宋长青和徐传捷的婚事,真是恨的咬碎了银牙。鹤庆侯府一向是靠她丈夫宋励支撑着,宋勇就是个平庸无能、只会在宋励面前唯唯诺诺的窝囊废,乔思柔也一向温顺贤惠,苏夫人从前真是没把二房这些人看在眼里。谁知自打过继风波开始,二房就不在她掌控之中了呢?乔思柔就变了脸,开始咄咄逼人了呢?苏夫人心里恼火的很,对乔思柔厌烦极了,对乔思柔的亲戚自然也没好气。她确是听到城中有这样的流言,只顾着打击乔思柔、恶心乔思柔,这些含着龌龊肮脏的话语她就说出口了,却没想到乔思柔很是敏锐,并不和她斤斤计较别的,却一口咬定她“非议周王”。周王是什么身份?是她非议得了的人物么?苏夫人被乔思柔冷冰冰的看着,坐都坐不住了,着急忙慌的站起身和乔思柔理念,“弟妹,你说话可是分清轻重,不可胡乱攀咬。”
乔思柔眼神凌厉,“我说错了么?你口口声声说周王殿下倾慕玲珑、对玲珑青眼有加,只等及笄之后便要纳入王府,你这不是在诽谤周王殿下贪图美色、迷恋良家幼女么?你还敢否认?大嫂,周王殿下亲至喻家究竟所为何事,又不曾知会你,你怎知他是为了玲珑?怎敢这般妄加猜测?”
乔思柔这一连串的问话很有气势,如排山倒海一般,苏夫人猝不及防,被她问的张口结舌,“弟妹,我……我并没有恶意,都是城中的流言……”
“谣言止于智者!”乔思柔厉声道:“你是鹤庆侯夫人,一品命妇,不是乡下的无知愚妇!听到流言,你就信了么?”
苏夫人被乔思柔一再喝斥,恼羞成怒,发作道:“我是你大嫂!乔氏,你这是尊敬大嫂的礼数么?”乔思柔连连冷笑,“你若以礼待我,我自然敬你是大嫂;你若随意诋毁我的亲戚,又和无知妇人一样随意非议朝中的亲王大臣,我还敬你是大嫂么?你配么?”没给苏夫人留面子,直问到她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