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见过谭伶之后,却反而比先前更加消沉了似的,竟让禹泰起有些后悔让谭伶跟她见面了。
私下里,禹泰起询问仙草的意思,毕竟他也知道皇帝想让她回宫。
仙草只是摇头,并不想就此多言。
仙草原先的确是不想留在宫中,谁知阴差阳错地中毒失忆,竟然给皇帝骗的上了贼床,这倒罢了,居然还有了身孕。
当初因为那小太监一句“徐慈”,引得她心神动荡,昔日的种种闪现心头。
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却是令人啼笑皆非的难堪情形。
简直如同一场大梦,醒来后物是人非,简直叫人毫无头绪,更加无法收拾。
机敏如她,几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场面。
她知道自己对皇帝下不了狠心,本来以为无法面对就索性干脆离开就是了,谁知到了如今这种走也走不成的地步。
因为腹中的孩子,仙草曾经也想过将错就错,留在宫中。
但是很快她发现这条路不通,因为她毕竟已不是那个失忆的鹿仙草了。
明明记得自己曾经是徐悯,碍于曾经的身份跟以往的事,所以在面对赵踞的亲近之时,竟是不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而也露了破绽。
禹泰起的出现让仙草看到了新的契机。
原本她对禹将军避之不及,是因为觉着禹泰起对自己有男女之情,却是做梦也想不到,小鹿,竟是禹泰起的妹子。
突然间有了这偌大的靠山,才让仙草又看到柳暗花明的机会。
虽然这对禹泰起而言有些不公平,但是没有法子,仙草又一次把他当作了“跳板”。
她在等待一个可以离开皇帝的机会。
可是却想不到,这机会以一种十分难堪甚至让她难以接受的方式出现了。
在行宫的小佛堂之中给皇帝质问,仙草原本以为百毒不侵的心突然一阵剧痛。
正如赵踞所想,本来以仙草的机敏,她是能够察觉赵踞话中有话的,比如当时他不是说“你”,而口口声声的“徐悯”,不过是说给外头的胡漫春听的罢了。
但是仙草却没有留意到。
她看着皇帝冷峻的眉眼,当了真。
而让仙草不安的,正是因为这份“当真”。
假如她对皇帝无心,自然就不会当局者迷,她会很轻易地看出皇帝在做戏,同时也会很轻松地配合他一块儿演。
但事实是……
她居然“当真”了。
仙草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仿佛也感觉到了她不开心,时不时地会动弹几下,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仙草抚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心中悲欣交集。
这个宝宝似乎很活泼,却不知将来会是像谁的脾气?
像是小鹿?还是皇帝?
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
西南大捷的消息是在腊月初传到夏州的。
仙草的月份已经大了,越发行动不便,但是听了这消息,却仍是觉着略略开怀。
谭伶将皇帝设计声东击西,潞王假意投诚等尽数向仙草说罢,道:“娘娘您瞧,皇上是不是极为英明神武?”
仙草笑了笑:“是啊。真是越发能干了。”
谭伶道:“娘娘这话若是当着皇上的面儿说,不知道皇上得多高兴呢。”
仙草垂了眼皮:“谭伶,如今我不在宫内,你也别叫我娘娘了。”
谭伶微窘:“可是……”
仙草却又温声说道:“反正我也不想回宫了,你说什么也是白搭。何况我在这里难道不好吗?若是这会儿在宫内,指不定多操心呢。”
这倒是,连谭伶都不能否认。
尤其是怀有身孕后,在宫内更加要步步留心,哪里比得上在这节度使府内般平安自在。
更加上因为仙草身子不适,禹泰起屡屡叮嘱叫谭伶不许勉强,所以近来谭伶都不敢再在仙草面前提赵踞以及回宫等等了。
但同时谭伶又深知,仙草肚子里怀的是龙胎,世上哪里有皇族血脉外流的道理?
只恨自己驽钝,一时还找不到破局的法子。
****
这日,仙草因在屋内困的久了,十分烦闷,便让谭伶小慧等扶着自己出门透气。
夏州腊月的气候很是厉害,几乎滴水成冰,临出门的时候,彩儿跟小慧齐齐动手,拿了厚厚地银鼠皮,白狐裘把仙草裹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