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掺假桐油的时间比水患还早,就说明这些人不是水患发生后才临时起意想借机栽赃陶知府的,而是他们一早就知道堤坝会被冲毁。
**可知,天灾难防,什么人能够准确的知道水患发生的地点和时间,并且提前做出准备?
只有……亲自毁了堤坝的人!
黄甲额头青筋骤然凸起,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畜生!”
说完转身便要跑出去,想与冯长永同归于尽,最终被甄大甄二一左一右拖了回来。
“你现在跑出去一点儿用都没有,还没等靠近他们就先被人打死了,而且还会暴露我们的计划。”
宁玥说道。
黄甲双目赤红,目眦尽裂:“那是一座城啊!上万人的性命啊!这些畜生就不怕遭报应吗?就不怕挖掘堤坝的痕迹被人发现吗!”
“不会发现的,”宁玥无奈叹气,“别说今年雨水多,就算是往常的水量,只要堤坝的口子一开,所有痕迹顿时都被冲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会留下,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
黄甲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抱头痛哭。
“我爹他……他还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他到死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那个老实巴交一辈子勤勤恳恳只偷过那么一次懒的人,因为自己少填了几铲土死不瞑目啊!
“他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
四日后,冯长永忽然得到消息,说是钦差忽然加快了速度,不日即将抵达仓桐。
随从听后有些紧张,悄声问道:“大人,钦差怎么会忽然快了那么多?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冯长永却是笑了笑,并不在意。
“那些京官最喜欢玩儿这种把戏,诈的就是你这种人。”
随从见他并不慌乱,心中也跟着安定几分,又道:“那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按原计划进行吗?”
冯长永点头:“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来,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让人待会儿就把准备好的账册放到知府大人房中去,库房那边也记得露出些马脚,方便钦差大人查案。”
随从应诺,退出去将他的话交代了下去。
谁知没过多久,随从却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告诉他库房走水了!
冯长永一惊,不可置信。
“不是有人看着吗?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随从也是一脸莫名:“那边的人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火忽然就烧起来了,现在正在着急扑灭呢。”
冯长永咬了咬牙,在房中走了两圈,最后道:“告诉他们赶紧离开,不要管了,别让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不然牵连到他这里,之前的布置就全都成了给他自己设的局了!
随从愣了一下:“大人,那……里面那些东西怎么办?”
那可是用来给陶莫定罪的证据。
冯长永双目微狭,道:“只要有账册在,就可以说是陶莫想要毁尸灭迹,没什么不同。”
随从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这才转身出去了。
结果一条腿才刚迈出门口,却听身后冯长永忽然惊呼一声:“糟了!账册!”
说着上前几步问道:“账册呢?账册在哪儿?”
随从回道:“您不是让人放到知府大人房中吗?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现在应该已经……”
“快去看看!”
冯长永道:“调虎离山,说不定是有人察觉咱们的意图,想把账册偷走!”
随从赶忙跑了出去,一边吩咐别人去让库房的人撤走,一边亲自去查看账册。
结果果然如冯长永所说,那个去偷放账册的人满脸血污倒在地上,怀中账册已经不翼而飞。
随从蹲下身问他账册去哪儿了,谁抢走的,那人声音虚弱地答道:“不……不认识,但他们以为我晕倒了,我听见……他们说话。”
“抢了账册的人,对另一个人说,让他……找钦差,告状,说……说咱们大人,掘开了堤坝。”
随从两眼陡然瞪圆,回过神后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着站起身来,在那人震惊的目光中拔出刀,毫不犹豫一刀捅进了他的胸腹。
随后,仓桐县如同沸腾的油锅,喧闹起来,表面是因为那场火灾,暗中其实是因为丢失的账册以及抢走账册的人。
冯长永不知道抢走账册的是什么人,但他知道,决不能让他们活到钦差进城,于是暗中派出人手四处追杀寻找这些人的下落。
黄甲带着账册四处奔逃,看似毫无章法,时不时就被人发现,但其实暗中一直有人保护,总能化险为夷。
另外还有人穿着和他一样的衣裳做诱饵,引得那些人向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
宁玥作为其中一个诱饵,引着几个人钻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一早便已进了城的东子和她分为一组,看着那几个自以为将她逼进死路的人,心里为他们先点了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