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庆民在旁听见,说道:“要拿,拿上回乔老爷送过来的那只锦绣财源的六角花瓶子,魏府里的人,虽然说都不是什么读书人。但是乔老爷子那只花瓶子,上面有四君子的题诗。魏老爷子,对文雅的东西摆在屋里装门面是有的,哪怕魏老爷子不喜欢,我记得,魏府的大少奶奶,对这类东西也是很喜欢的。”
林氏本来就对曾氏有些意见,见朱庆民现在提到曾氏,一方面,心里的不忿气还在,另一方面,心头的那股虚,有点儿冒头。
昨儿没有和曾氏打招呼,赌了一口气,直接让人把人送过去了。结果,曾氏究竟是高兴她赶着送姑娘家过来,还是说会气她没有事先打招呼,曾氏之后并没有派人过来这边传话,林氏心里头就此肯定是要有些怀疑和打鼓的。
或许,曾氏是高兴她到底是屈服了昨日的胁迫乖乖把人送来了,但是,想着她做事不打招呼到底是赌了一口气,所以,摆着面子,干脆先冷落她两天。等魏老四死了以后,曾氏最终,是要感激她的。
林氏这样胡乱地想了一通。因此,她是更希望等曾氏先拉下面子到她这里感激她,好过她现在热呼呼地把人送过去以后,还继续给曾氏贴热脸。
要说自己老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说是要去魏府拜访。
吃着早饭的时候,林氏试图探问老公的想法,细声问:“老爷为何今早要赶着去魏府拜访?”
“怎么?你昨日都把亲侄女送过去了,我们能不过去?”朱庆民嚼着富得流油的饺子,对她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
林氏心头一个戈登,老公这是不知道,她弄了个丫鬟代嫁的事。不过听朱庆民这个口气,八成是怕她表侄女后悔了,所以,赶着上魏府安慰安慰新娘子的意思。
“其实,老爷多虑了,能嫁魏家四少爷那种英雄好汉,谁家姑娘不都赶着上门。”林氏用力压着心里的虚慌,说。
朱庆民听她这话,看来很是满意,眯眯笑着说:“那是的,魏家只剩这个四少爷,而且,谁不知道魏老最疼这个四少爷,毕竟是家中老小,魏夫人死前有留过话给魏老的。”
要不是贪着这点,她当初,也不会想尽法子去巴结曾氏搞了这样一门亲事。结果,哪里知道把自己表侄女害惨了。只能说,人家老四没有这个福气活到娶老婆。她这把个丫鬟送过去,算是仁至义尽了。
消除了疑心的林氏,陪朱庆民吃完了早饭,两夫妇,一同坐车,前往魏府。
马车到了魏府的时候,见魏府大门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林氏心里就想,莫非这个魏家老四还没有死?有可能是的,所以,大门没有换成白灯笼。不知道喜婆有没有按照她吩咐的,把那个丫鬟控制住,可千万不要提早露馅了。
魏府的人听说他们来,却也是非常殷勤,道:“老爷子,大少爷二少爷他们都在,请两位到大堂里。”
林氏和朱庆民,带上了礼物,走到了魏府招待客人的大堂。
魏老爷子在和三个儿子说话,主要是叮嘱几个儿子不要再轻易鲁莽上了人家的圈套。等听见脚步声,魏老马上收住口,起身迎客。
朱庆民走在前面,拱手对魏老道:“真是可喜可贺,之前,所有人都还在担心魏家四少爷的伤势,魏四少爷果然是福气中人,老天爷庇佑,让其转危为安。”
林氏,吓,猛的倒抽口冷气:什么?!
魏家老四没有死,而且好了吗?
为什么她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魏老和魏子清对此,一样有些吃惊。魏老谨慎地问:“奉公伯是从哪里听说的?”
“知道,都知道,这事儿,魏府不想急着对外宣布,怕事情有变,为的是四少爷好。”朱庆民性情倒也爽快,一丝不漏,全托盘而出了,“实际上,是今早上,我在城里为我那只画眉找鸟笼子的时候,无意中逛到了城东那家金饰店里,听店里那个老板说的。”
“金店的老板怎么知道的?”
“他说,是听你们魏府的人说的,消息蛮可靠的。因为知道嫁到魏府的是,我们家夫人的表侄女,昨天送亲的队伍,闹的全城都知道了。金店的老板原先,还替我们侄女揪把汗。”
“奉公伯和伯夫人不担心吗?”魏老等魏府的人,趁机像是想打探奉公伯府里的真正想法,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都能这样大方,把自家女儿送过来给人家冲喜的,搞不好可是要当寡妇的份。
“担心?”朱庆民一笑,“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不过,对这事儿,我和我夫人肯定是支持的。毕竟,想想我们王爷王妃,当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林氏好像,才想起了李敏当初嫁朱隶时,朱隶可是听说死了的。这样说,他们如今的王妃,隶王妃,是比任何人家的姑娘都英勇,直接嫁成了个寡妇都不怕。
如此比下来的话,她家表侄女给魏府冲喜,貌似也不是什么很大不了的事了。林氏的心头是有一点打击,本来她还指望这件事能给自己扩大点名声和影响力。
想老公现在突然说起这个,莫非是不敢居功自赏,想拍下主子的马屁?
魏府的人,貌似都听出了朱庆民的意思。为此,魏老等人是有些后怕。要是昨日他们处理不妥当,当时朱隶都在魏府里听见了的话,恐怕,要拿魏府开刀了。
知道是自己媳妇惹出来这个祸端的魏子清,更是捏出了把冷汗的样子,恨不得回到房里之后对媳妇再来一顿斥骂。
毕竟谁不知道朱隶疼爱李敏,是疼到骨子里的那种。现在遇到和他们夫妇类似遭遇的事儿,必定很是关注。
魏老请他们夫妇俩入座,一边叹道:“昨儿,王爷王妃是正好在我们府里。我家四儿幸得王妃的妙手仁心,从阎罗府里把这条命捡了回来。同时,老夫已经责令儿媳妇曾氏反省了。让你们家把女儿无辜送过来冲喜,实乃不道德的行为。所以,王爷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和王妃一起,是坐在这里听我们把事儿弄清楚之后再走的。”
听他们说话的林氏,全身早已发了一身冷汗,哗啦啦的,像下雨似的,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老天!
魏家老四没有死不说,现在,可好了,王爷和王妃都在关注这个事,说明,这件事已经是引起许多人注意了。
对此,魏老是这样说:“昨天,你们家把姑娘送过来,我们不知道。对姑娘感觉很是愧疚。说好了,等老四的伤好些以后,马上重新补办婚礼。到时候,这个婚礼,必定是办的不会再亏待你们家姑娘的。全城百姓,会知道你们家姑娘嫁给我们老四,绝对是不亏的。”
魏老的嗓门大,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是把林氏的心脏都要给吓出来了。
死了死了,还说要搞到全城的人来看新娘子。
林氏想,为今之计,肯定是要赶紧,赶在大家没有知道真相前,把自己的表侄女弄回来,把代嫁的丫鬟换掉。
可是自己家表侄女昨日怕变成寡妇,昨日匆匆忙忙是坐着车,直奔城外老家去了。一时半会儿,怕也弄不回来。
怎么办?
林氏的脑门子汗滴滴的,全是汗珠。
耳听魏老这话之后,魏府的人做事都是爽快,很快的,管家把要办婚礼需要的物品名单等之类,写成了帖子,交到魏老手里过目。魏老交给自己大儿子。魏子清过目以后,让管家拿给朱庆民。
朱庆民边看边点头。
堂内一幅和乐融融马上要办喜事的气氛,只有林氏脸色苍白,像纸一样随时要倒了下去。
终于,有人发现了林氏的脸色不对,问:“伯夫人是怎么了?”
“今早上,天气冷了些,好像受了寒。”林氏努力地撒着谎,如今,她潜意识里,只想溜之大吉。
魏府的人,纷纷表示关心。唯独朱庆民,听到她突然冒出一句好像要马上回府的话,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因为朱庆民知道林氏那个身体是铁打的,大冬天都能抓房里的姨娘的小辫子,亲自抽打姨娘。林氏每次所谓的病,都是装。因为林氏装多了,好比喊狼来了的孩子,朱庆民早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