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昨晚上死者掉下来的时候问的吗?”冯开明这人就是不禁夸,一被夸了, 立刻嘚瑟了起来, “我可是号称信息搜集器, 搜集这点小信息那还不是顺手拈来。”
林时恒在灯下站定,抬头望向那个掉下尸体来的大灯,语气不咸不淡:“那么信息搜集器,你知道这个灯为什么还没有拆下来吗?”
“拆?为什么要拆?”
冯开明疑惑道:“这灯造价不菲,而且因为体型巨大,还特别沉重,安装的特别严实,痕检科的人已经爬着梯子把上面研究清楚了,没必要拆。”
他说的清楚,水薇还是有些不明白,也跟着抬头看了看那个大灯:“可是这里是尸体曾经存放的地方,也是死者生前最后待的地方,也许会留下什么信息呢?”
“诶哟我的阿薇啊,这你可就不懂了,来,明哥给你好好上一课。”
冯开明凑到水薇身边,细细的给她解释:“我们呢,虽然是警察,看上去好像很威风一样,实际上也就是人民公仆,办案嘛,难免会遇到一些难缠的人,所以大家出来办事都是尽量避免发生钱财上面的冲突,免得今天查案查的好好的,明天就被人背地里举报。”
说着,他觉得要举个例子,索性掏出手机将灯的设计图翻了出来,指给水薇看:“你看啊,像是这个灯,你看着好像尸体是灯上掉下来的,可实际上呢,她是从灯下的那个凹槽掉下来的,因为尸体整个掉下来,凹槽也跟着掉了,其实和灯的其他构造没什么关系,痕检那边只需要这个凹槽,毕竟它整个掉下来很完整,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去拆下已经没什么价值的整体了。”
冯开明平时看着很不着调,带新人倒是十分耐心,说完了又补充一句:“再有一点,这个灯结构复杂,凹槽整体长度165厘米,实际灯长却是三百厘米,拆下来麻烦不说还没地方放,凹槽都掉下来了,查案子也用不上它,那拆了干嘛。”
水薇理解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副队,这个设计图能不能给我看看。”
“行,你拿去看吧。”
冯开明刚痛快将手机交出去,一转头就见着刚刚还站在灯下的男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了自己身后,手一哆嗦差点被叫出来。
等看清是谁后,他按住被吓到差点骤停的小心脏,长呼一口气:“林队,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这可是命案现场,突然来这么一出很吓人的好不好。”
林时恒不为所动:“人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
冯开明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浪费口舌跟这位介绍什么叫做人的惧怕突然出现事物心理了。
林时恒压根没再去看他,而是到了水薇身边,跟她一起看那张设计图纸。
“看出什么了吗?”
水薇点点头,“这个灯的设计像是夹心饼一样,灯在最上层,下面是玻璃,凹槽放置在最中间,既和上层相通,又和下层相通,所以凶手才能做到让死者活生生上去,又只在淹没脸部的情况下溺水而亡。”
“嗯。”
林时恒淡淡应了声,“又发现哪里不对吗?”
“有。”水薇犹豫了一下,眼盯着设计图,点点头:“有一点很奇怪。”
“我们上午看的死者信息,她身高160,比这个凹槽就短了五厘米,灯的设计虽然可以从下面打开凹槽,但是凶手扛着这么一个大活人爬上来,再将人从下往上推进去,因为死者只比凹槽短了五厘米,又没有别的支撑体,凶手是怎么把人塞进去的?”
她这么一说,冯开明和原房也回过味来:“对啊,从下往上本身就不好操作,尤其这还是一个大活人,法医鉴定她生前服用过安定药物,很可能是昏迷着被送上去,凶手力气得多大啊。”
林时恒沉思几秒,突然对水薇道:“把手伸出来,现在假设你的手就是昏迷状态下的死者。”
水薇愣了愣,乖乖伸出了手。
然后,她的手就被林时恒伸出的拳顶了起来,两只手接触,传递过来了对方的温度,暖暖的,水薇的手抖了抖,好悬没抽回去。
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男人平静的淡淡声音:“昏迷状态。”
水薇连忙回忆了一下,放软了对手的控制,软软在林时恒拳头上方垂着。
“假设,水薇的手是死者,我的手是凶手,人在昏迷状态下不能自主控制,就算是死者用的是在地上积累物体以达到灯下高度,从而不用腾出一只手来抗住死者。”
说着,林时恒将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用两手手指捏住水薇的手,往上抬起,“凹槽打开后会类似两扇门,凹槽中间没有任何可以放置死者不让她高空掉落的地方,一只手,显然是不能控制住死者的,那么,凶手需要两只手将死者往里面推的同时再关上凹槽门,难度已经不是很大,是根本不可能完成了。”
原房记下笔记:“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多人作案。”
“只是一个可能。”
林时恒放开了捏住水薇的手,“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凶手偏偏选了最有风险也是最难操作的灯内溺杀,那么一定有原因,理清楚关系网,方向也会更好找。”
“目前大家调查出的结果我总结了一下。”冯开明从怀里掏出小本本,“死者平时很宅,不怎么爱出门,也不打游戏,最多也就出门逛个街什么的,以前出门都是因为和男朋友约会,后来和张华开始有暧昧后,两个人频频开始出门约会,人也比以前变得爱打扮起来。”
“她很会做人,平时就算是有什么矛盾也都能很快平和解决,据和她一个宿舍的服务员说,这么久了,也只见过死者和张华吵架,平时对别人都是和和气气,除了张华之外,至少在中元市的这两年,她没有什么仇家,我们已经打电话回了她老家,死者因为父亲再娶的事对继母十分不满,当初离家出走就再也没回去过,老家已经三年多没和她联系,老家方可以暂时排除。”
林时恒念着这个被提起过很多次的名字:“张华。”
“对,他目前嫌疑最大,毕竟熟悉灯结构,能自由出入餐厅,和死者有矛盾,都对上了。”
冯开明接着道:“如果要说详细的关系网的话,那就只剩下老板曾龙海了,据那些服务员说,曾龙海对死者一直都有着特殊情感,曾经大家一起去唱歌,他就借着酒劲去拉死者的手,只是被死者甩开了,目前从明面上看来,他是单相思。”
“一个服务员还说,因为死者和张华的暧昧,老板曾龙海对张华很不满,曾经有一次她下班晚了,从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曾龙海在餐厅门口打了张华一拳,当时因为想到可能是因为死者,她没好出现,等到两人走了才离开的餐厅。”
“但是根据邹茗芳失踪的那段时间,楼上火锅店在开员工聚餐,曾龙海作为老板娘的丈夫也陪同,吃完饭又一起出去玩到了通宵,第二天一起来的这栋大厦,当时又人来人往没有作案机会,再按照死者被放置在灯上的大致时间推算,曾龙海有不在场证明。”
林时恒问:“张华呢?他有不在场证明吗?”
“他没有。”冯开明摇摇头:“据他自己说,他昨晚上心情不好,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一觉睡到天亮。”
这样说的话,好像又只剩下了张华。
水薇左右看了看,突然问道:“那曾龙海的妻子呢?”
冯开明一愣:“什么?”
“曾龙海喜欢死者的事,好像龙海餐厅的工作人员都知道,那就在楼上开火锅店的张眉知道吗?”
她认真的分析着:“结婚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伴侣出轨,哪怕是精神出轨,只要是对伴侣有感情的,都会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而且两人还有孩子,如果张眉知道曾龙海对死者有想法,她会怎么想?”
“是哦。”冯开明一拍手:“女人的嫉妒心那可是很厉害的,不过我们同事搜集到的信息里,几乎没人提起老板娘,好像老板娘很少下来,都是老板上去。”
林时恒垂眼,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设计图,将手机递给了冯开明。
“张华,老板曾龙海,老板娘张眉,目前先重点查他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