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庾璟年点了点头:“我可以替大哥向皇上陈情,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六妹妹的和裴十七的婚事,必须立刻停止!”
庾文泰脸色阴沉:“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庾璟年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您不必多问。您只告诉我你答应不答应!”
庾文泰冷笑道:“你妹妹是有天仙般的美貌,还是举世无双的才华?她一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又是丧妇的长女,除了裴家,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家?你难道不知道丧妇之长女不娶的道理吗?你要把好端端的一门亲事搅黄了,日后谁还敢再娶你妹妹?又去哪里找一个像裴十七这样的好夫婿?”
庾璟年连连冷笑:“好人家?好夫婿?六妹妹福薄,消受不起这样的好人家好夫婿!我真不明白,妹妹也是您亲生的女儿,您怎么就能对她这样狠心!”他似乎觉得说这些是白费力气,用力一拍椅背:“我只问您,这桩生意做得做不得?”
庾文泰这些年被皇帝哥哥压制着,郁郁不得志!本来想把女儿嫁去裴家,得一门得力的姻亲帮衬着王府,女儿的幸福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但和长子的前程比起来,这样一门姻亲又变得无足轻重了。“好,我明日就叫陆氏回绝了这门亲事,你也要遵守你的承诺,帮助你大哥向皇上进言!”
庾璟年冷冰冰地一笑道:“你儿子虽然嚣张跋扈,却从来没有打过诳语!”
庾文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要提醒你!回绝了裴家,若是将来你妹妹的婚事因此而蹉跎了,到时你别怪我和你母亲!”
庾璟年看了父亲一眼,一字一句说道:“父亲,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我想您也不希望!因为,若是妹妹不能得嫁好人家,我便会用尽各种手段,让包括大哥在内,您所有的儿子,永远也升不到正三品!不信,您就试试看!”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庾文泰了解这个儿子,他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心意已决。而随着他年龄的增大,他变得越来越是心机深沉,深不可测。庾文泰相信,有皇帝对他的宠爱,他绝对有能力做到压着他所有的儿子,让他们谁都起不来!
庾文泰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你,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父亲?”
庾璟年冷冷笑了一声:“您又什么时候把我和妹妹当成您的儿女了?”他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似的说道:“对了,有一件事情不妨也一块儿告诉您。太太娘家的两个侄儿已被我调动到了羽林卫,从今以后他们就在我的手下当差了。烦您帮我转告太太一声,若是她再敢在六妹妹的婚事上头耍什么花样,我就派她的两个侄儿去大燕刺杀他们的旻文太子!”旻文太子名震天下,身边扈从如云,传说中原第一高手现在就在他的帐下,刺杀旻文太子和自杀也没有什么分别。
庾文泰充满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像是不认识他一样:“你,你是什么时候做的?”他竟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又恨恨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庾璟年英俊无俦的面孔上略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悲凉:“父亲,要让您失望了!为了应付我自己的亲人,我不得不学着多动些脑子了!”
庾文泰望着儿子那张棱角分明日渐坚毅果决的面庞,只觉得一阵恍惚,什么时候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显露在脸上,只知道横冲直撞的儿子了。而他选择和这样一个有野心有魄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儿子作对,是不是太愚蠢了一点儿?
第16章 东府齐聚
沈沅钰回到长乐堂后琢磨了一夜,第二天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先拐去燕然居,带着嫡妹沈沅舒到韶和院去给顾氏请安。
昨日顾氏虽然免了沈沅钰的晨昏定省,可是沈沅钰去了燕然堂看望周氏,却把她这个祖母晾在了一旁,顾氏心里其实是十分不快的。本想着若是今天沈沅钰再不来韶和院,就拿她一个错处,日后也有惩治她的理由。
却没想到沈沅钰办事滴水不漏,根本就不给她一点儿机会拿捏她。
给老太太请安的地方是韶和院的正厅,沈沅钰姐妹到的时候,老太太还没有收拾完,廊下的丫鬟就将两人引着进了一旁的偏厅等待。
给祖母问安以前,她们是不能用早膳的。
偏厅中,小四房一家子已经先到了。四老爷沈时是顾氏幼子,娶门当户对的陈郡谢氏嫡幼女为妻,夫妻恩爱,先后生下了嫡出的二少爷和五小姐。因为四太太与西府的二老太太同是出身陈郡谢氏,论起来二老太太还是四太太五服以内的姑姑。
而大老太太和二老太太一个管着东府,一个管着西府,大老太太出身“吴四姓”,二老太太却出身“侨四姓”,侨姓乃是跟随晋昭帝东渡的中原衣冠望族,家族源远流长,底蕴深厚,自然不是吴姓这样的地方豪强能够相比的,所以侨姓虽然不是江南土生土长,论起来反倒比本地土著的“吴四姓”要高贵不少。
二老太太谢氏比顾氏出身更高,可沈氏宗妇偏偏是大老太太,加上大老太太心胸狭隘,不能容人,她如何能够服气,东西两府的老太太便一直别着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