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耳濡目染,家学渊源。
以至于八个月后傅静静小朋友开始说话,出口的第一声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更不是奶奶哥哥,而是:“碰……”
真是能把人给雷死。
老太太一方面挺自责的,一方面又很骄傲:“真是个聪明孩子啊,麻将是我们国家的国粹,静静以后肯定是高手。”
“……”
傅绍骞和唐末晚,默。
老太太的生活很滋润,很安逸,也很充实。
白天逗逗孩子,晚上跳跳广场舞,打打麻将,她觉得知足而幸福,平常也注重保养,看起来倒是越发的年轻。
他们这些麻将搭子中,有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儿,长得很精神,儿女都在国外,老伴又在十年前走了,一直一个人生活着,最近对老太太很是殷勤。
打麻将的时候就坐在老太太的上首,故意放水给老太太,老太太还浑然不觉,觉得自己摸得一手好牌,跳舞的时候就在旁边给老太太凑伴儿,散步的时候也能来个偶遇,老头儿还十分勤快,一直都是自己在院子里种的新鲜蔬果,一个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以前都是送给隔壁左邻右舍,自从老太太来了后啊,唐末晚的蔬菜瓜果就像有人承包了似的,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鲜的。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明眼瞧出来了。
唐末晚自然也不例外,恐怕也就老太太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不过看老太太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喜笑颜开,唐末晚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日久见人心,慢慢的,总有会感觉的。
在这岁月静好的日子里,没多久,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在医院躺了快一年的傅成光醒了。
接到医院电话的那一刻,老太太呆若木鸡,傅绍骞和唐末晚同时沉默了。
但思忖了一会儿,老太太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系乐贞扛。
傅绍骞开车送她去,唐末晚也跟去了。
好久没来医院了,一踏上医院的走廊,就显得沉闷而压抑,无端的让人有些胸闷气喘,难受的透不过气来。
尤其是靠近傅成光病房门口的时候,唐末晚看到医生正拿着白布往他身上盖,浑身一怔。
傅成光在一小时前醒了,醒了之后要求见傅子慕和傅梓遥,可是还没等他们赶到,就因为全身器官衰竭而亡,从他醒来,到去世,不足半小时。
傅子慕和傅梓遥赶到时,也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怎么说呢,病房内的气氛是悲伤的,但所有的情绪都是淡淡的,傅成光就好似一个已经远离他们生活的人,他在这里躺了一年,其实已经被很多人遗忘了,但又没有彻底遗忘。
毕竟是血亲,傅子慕和傅梓遥心里肯定也是有些难过的。
因为生前的原因,傅成光的葬礼办的很低调,他们并没有通知外人,只有少数的亲朋好友出席了这个葬礼。
唐末晚在这个葬礼上遇到了陆云深。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低调又内敛。
傅梓遥这几天一直在忙碌,没有假手于人,葬礼是他们兄妹两一手操办的,从买骨灰盒到选墓地,短短的三天时间里,他们全部办好了,但也真的是不眠不休。
陆云深从一开始与傅梓遥打过招呼后,就没有再上前说话,就这么远远的看着。
三天后,傅成光的遗体就进行了火化,然后直接安葬在了旁边的墓园里。
唐末晚也出席了葬礼。
穿着黑衣站在傅绍骞的旁边,跟着众人鞠躬,抬头看着傅成光贴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她心平静,没有悲悯喜乐,人这一生,无论生前多少风光,多少罪恶,死了,不过就是这样一捧灰,完全无法预知未来的事情,所以他们更应该活在当下,珍惜现在。
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惊呼一声:“梓遥……”
唐末晚抬眸朝她方向看去,瞥见傅梓遥身体一软,身形一歪,陆云深飞快的伸手,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众人虚惊一场。
傅梓遥晕倒了,完全是因为累晕的。
陆云深送她去医院,其他人纷纷散场。
傅子慕也很累,最后把人安顿好之后,他一个人回了家。
回的地方是龙湖春江,或许这里也算不上他的家,只是他众多居住地的一个而已。
对面的二十八楼,早已没有人住。
这里却依然保持着当初的模样。
几天几夜没有阖眼,一上床,傅子慕便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很差,经常做梦,尤其是今天,一睡着,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进入了黑沉中。
浓浓迷雾绕着他,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他就是被困在了这黑暗中,怎么努力都走不出去。
累,困,渴,直到精疲力尽,他依然在黑暗中徘徊。
他没有力气了,就不想继续走了,索性就放弃了,任凭自己继续游荡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没有声音,没有气息,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可是这时候,却有人在前方呼唤他的名字:“子慕,子慕……”
一声声,一句句,听得人肝肠寸断,百转千回,而且这暗无天日的黑暗中,不知何时落起了雨,雨水落在他的脸上,冰冰的,凉凉的,甚至还有些咸。
还有人抓住了手,似乎一用力,就将他拽出了黑暗的深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