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抓着秦爱国的手, 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沧桑的眼满是期望。
“爱国啊, 你跑长途的见多识广,你有啥办法不?酉子这还年轻, 连婆娘都没说上呢!只要你有办法,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他治!”
秦爱国反拍着老队长的手安慰, “叔, 这毛病说难治也难治,说容易也容易,明儿个我先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
“这行这行!就是我出门时身上没带多少钱,这看病的钱得你先垫付,回头我再给你送来。”
“叔, 这些都是小事,孩子身子骨才最重要。”
“哎!这孩子的命怎么这么苦…”
去看过挡风罩,心里忧念着猫儿怎么还没回来的丁酉,再进来时,就发现两人看他的眼神很是奇特。
先前看他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秦叔,这会满面慈爱,带着怜惜。
而举着烟袋的老队长,则是看他一眼,嘬一口烟,嘬着嘬着眼眶变红。
丁酉丈二摸不到头脑,疑惑道:“队长、秦叔,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进来前,秦爱国就和老队长商量过了,这事先不告诉他,以免吓到孩子。
秦爱国打着哈哈,“没事没事,就是刚听叔说你把小学申批下来了,觉得果然英雄出少年,这不我们正夸你呢。”
“对对对!”
未来岳父又夸他了!这事他果然做对了!
丁酉压下澎湃的心潮,身子坐的直直的,下颌线绷紧,谦虚矜持的说:“当不得秦叔这么夸,此事多亏村里里的伯叔、婶子们才能办成,我只不过是拿着他们的成果,当个代表人而已。”
“有手段办的了大事,又不沾沾自得,你这孩子难得。”秦爱国语气中的赞赏之意十分明显。
他如今断定丁酉是肾虚,再加上老队长说的他不愿说亲的事,打消了心里对他抱着的那种怕拱自家白菜的敌意,毕竟有自知之明的他,那肯定不会勾搭自己的女儿。
去掉偏见,以长辈身份再看丁酉时,他越看越满意,做事老练有底线不说,为人还稳重不浮躁,有他年轻时的一半风采。
不禁起了提点之心,“只是,你这做法与赌博无异,都太过于冒险,假如上面来的是好大喜功之人,不调查直接带走你们怎么办?”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手段都是纸老虎。”
“你应该在王二麻子举报你们之前,先下手为强,或者直接掐熄他这个念头,并要确保不会死灰复燃。”
老队长听他这么一说,才觉出后怕,敲着烟袋锅子附和,“对对,酉子你多听听你秦叔说的,他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听他的没错!”
丁酉脸上的血色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撑在膝盖上的双掌握的紧紧的,连掌心被指甲顶破都没发觉。
秦爱国的这席话犹如重锤,给了他雷霆一击,打破了他被众人夸赞的那一丝自得。
他所有的想法手段,都建立在来人是好人的情况下,这样做和把命脉放入别人手中有什么区别?
如果这次来的人不是宋成他们呢?那时的他该当如何?
许是面前的人是猫儿的父亲让他设不起心防,也或是秦爱国现在的态度太温和,面容太慈爱。
耷拉着头,他把埋在心底的,连宋长生都没告诉过的想法说出来。
“秦叔,我曾有过私下用手段处理掉王二麻子的念头,但是我怕这样沾满黑暗的我,会被那个心灵最干净的人知道后嫌弃。”
“所以,我才任由他作威作福,只为了抓满他的错处,给他致命一击。”
秦爱国听完唏嘘,无论丁酉他举止多稳重,思想多成熟,也掩盖不了他身边没长辈指点的事实。
这也让他对这孩子的好感更甚,他一个人磕磕绊绊的长大,不仅没长歪,心底还存着感恩与底线,这比他聪明还难得。
“你没做才是对的,手段这个东西,用在正处叫筹谋,用在歪处是下作。”
“下作手段只要开一次头,你的底线就会变得越来越低。”
“大男人应当头顶天脚踏地、光明磊落的存活于世间。”
“还是那句话,任何手段在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你与其想着以手段谋事,还不如琢磨着如何让自己站在高处。”
“站在高处么…”丁酉陷入沉思,好半响抬起头,眼睛亮的如星辰,“秦叔,我懂了。”
秦爱国欣慰的颔首,感慨的对老队长说,“叔,这么多年,你看人的眼光还是还是一流的,酉子是匹良驹。”
未来岳父又又间接夸他了!
丁酉顿时血条状态回复满,挺直腰杆目不斜视的直视着前方,耳朵却高高竖起。
“那可不!我这辈子就没看走眼过!不管是当年的你还是现在的酉子。”老队长乐颠颠的嘬着烟,打趣他,“那下次再见,你还能记住酉子不?”
秦爱国憋着笑正色道:“这么智貌双全的小伙子,我怎么能记不住?再记不住叔你不得用烟锅子抽我?”
说完和老队长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叔,酉子,你俩坐会,我去办点急事,去去就来。”想着丁酉的身子骨,他决定去老朋友那去拿点好东西给他补补。
“成,那你去。”
“好的,秦叔。”
估摸着秦叔已走远,丁酉再也坐不住的起身,“队长,我去方便。”
刚还笑的脸上褶子皮堆满脸的老队长,闻言笑意愣怔在脸上。
长长的叹了口气,苦涩着嗓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