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朋友,你就当他有意愿加入家族就是了,什么时候决定了,我会直接跟赵卓说的。”
柏风琴一秒都没犹豫,侃侃而谈,像是早就想好了说法。
他那双倒三角的小眼睛本来闪着不友善的光芒紧盯着他,搞得狂军浑身不舒服,但听了这话,小杰也多少放松了警惕。
“那太好了,这小伙子我记着呢,今天还跟我们打了一架对吧?呵呵,是挺能打的,今天指挥官先生也在这,我也会给他说两句好话的!以后就是自家兄弟,多多关照啊!”
狂军看着他满脸挤得皱巴巴的褶子,勉强笑了一下便移开了视线。
还真应了白叔叔那句话,宁可要饭也不能加入这群流氓!
二人跟着小杰走进工厂,正前方是一幢满是污迹的四楼左右的白色建筑物,才刚看到的那个巨型铁桶旁边插着几条正方形铁管,连在另一个砖头砌成的又圆又粗的大烟囱上。
狂军和柏风琴一路无话,在厂内稀稀拉拉大概20几人冷漠的注视下,跟着小杰走上建筑外部铁片制成的楼梯,一路上4楼。小杰拿出钥匙拧开门,让二人先进,旋即又锁上了门。
“老大,琴姐来找你了!”
工厂的窗户玻璃基本都碎了一地,但由于空间封闭又空旷,小杰的喊声着实回响了几下。
狂军闻到工厂里浓烈的机油和灰尘的味道不禁皱了皱眉,一路躲着地上散落的器件,穿过几台生锈的金属机床,拐个弯来到了所谓的赵卓“开会”的地方。
明亮的日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几道光线,却只能将工厂里的空间一条条明确分割出明暗地带。活像是斑马线。
工厂的角落站着十多名打扮花哨,手里持着铁管棒球棍等器械的青年,几张大小不一的桌椅分散在四处。
而正中央一张巨大的银白铁皮桌上,正坐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卷袖衬衫、蓝色牛仔裤、脖子挂着金链子、右手臂上画着蛇头纹身的男人。
他另一侧的椅子上,一个一身黑西装、左手戴着华丽的金手表、梳着金色大背头、身材高挑匀称、皮肤白皙的俊美男子坐在那。
他悠闲地翘着二郎腿,锃亮的黑皮鞋鞋尖流淌着光泽。正在细细翻着桌子上摊开的一册类似账本样的书册。
狂军走到这,再次真真切切地用全身的肌肤感受到了某种从未感受过的压迫感。
站在这里的这些人,仿佛和他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一切的一切,因为极度的陌生和压抑,就连阳光都让狂军产生了又一种新的恐惧。
他感觉现在自己脑袋有些发胀,而脚底却轻飘飘的,低头一看,原来是双腿在微微颤抖着。
转头瞥了一眼柏风琴,她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小嘴微抿,目光凝视着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
“赵卓,似乎有客人啊。”俊美男子瞟了一眼狂军等人,目光最终在狂军身上停滞了一会儿,旋即露出浅笑,继续翻了一页书册。
赵卓满脸的胡渣,搔了搔一头凌乱的黑发,深凹的眼窝中射出阴冷目光,瞥了狂军一眼,旋即看到柏风琴后眉毛一皱,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柏风琴往前走了两步,抱起手臂直视着他,“今天中午,你又派人干了‘好事’不是吗?”
“好事?”赵卓显得有些不解,小杰立刻嘿嘿笑着赶到赵卓旁边,恭敬道:“老大,就是缘之村那个开蔬菜店的姓白的老头的事。今天中午我们正好堵住他,准备收保护费呢,谁知道正巧碰上琴姐坐的巴士了。”
“收了多少钱?”
小杰呃了一声,尴尬道:“这个……还没来得及收,琴姐给拦住了,我们就撤了,老大我跟您说过这事的……”
“你疯了吧柏风琴!谁给你的胆跟我对着干!”
赵卓一把推开小杰,盯着面无惧色的柏风琴眼神瞬间冰冷下来。
“赵卓,缘之村的保护费还轮不到你来收!你知不知道你再这么胡搞下去迟早要让警察抓去!合同外的事情你最好适可而止!”
柏风琴丝毫不惧,振振有词的话语一落,厂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俊美男子似乎也是怔了一怔,旋即慢慢合上书册,饶有兴致地扭过头,摆出了一副看戏的模样。
赵卓怒极反笑,站起来一脚踢开桌子,缓缓渡步到了柏风琴面前。
他双手插着兜,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柏风琴,上了两年学,你就开始对我做起思想教育来了?你在学校学什么干什么我管不着,但男人的工作,你个小丫头片子少给我多嘴!”
柏风琴默默凝视着赵卓,美眸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儿时,那个护着她,赶走欺负她的孩子,牵着她在路上用仅有的零花钱给她买口香糖的,倔强却又温柔的身影,试图重叠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