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一听深觉遗憾,拍了拍萧令楚的肩膀道,“说实话,我也觉得萧夫人大概会喜欢世家女郎,珍珍再好,到底差了个出身。”
二郎在一旁不动声色,看着萧令楚的脸色道,“令楚似是有话还未说完?”
萧令楚点了点头,支支吾吾道,“我母亲说,若是四娘子进门,就是做妾。我刚刚也去问了四娘子,但是她拒绝了,我。。知道做妾委屈了她,可是我一定会待她好,你们可否劝劝她。”
三郎是个急脾气道,“你叫我们给珍珍说给你做妾?我们可是她的亲亲兄长,就这样推她进火坑?你。。。你。。。你是不是傻了?”
萧令楚拍拍胸脯,“我保证对四娘子一心一意,不叫那丑八怪表妹欺负她。”
二郎摇了摇头,道,“我二人与你都相识多年了,只是此事我们万万做不得,我们虽是小门小户,但珍珍也是我母亲父亲的心头肉。为了让她嫁户好人家,做正头娘子,我母亲才苦心将她变庶为嫡。也许你现在可以保证的很好,但是事事变化都未所知,珍珍又是个要强的,定不会给人做妾,我父亲母亲也不会应允。因此,令楚还是到此为止吧。”
萧令楚听到这里,即便没有见到沈家长辈,却也明白了沈家人的态度,心觉无望,目光微滞,喃喃地退后道,“你们都在逼我,所有人不过都是在逼我!”随即大叫一声的萧令楚跑出了房门。二郎匆忙对三郎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两兄弟也冲出房门,向着萧令楚的快跑的方向直追去。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就如萧令楚的心一样灰暗。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萧郎君还是个天真的少年郎!
☆、一纸配婚令 (四)
沈二夫人给远在陇西的阿弟寄出来的信,到了陇西的李元恪手中已经快两个月了,陇西都已经是入了秋。
李元恪的夫人,姓薛,其父是个六品武将,自小脾气泼辣,人倒是十分精明能干。因其样貌不俗,出嫁前倒是有许多人求娶,谁知偏偏看上了老实巴交的李元恪。说来也是缘分,李元恪从小没少被阿姐打,倒觉得自家夫人那美目一瞪的凶样子十分可爱,两人的日子自成亲以来倒也是一直和和美美,薛氏将家中经营得有模有样。因此,李元恪在军中,总是被同僚打趣道,“元恪家有河东狮,吼上一声抖三抖。”
话说李元恪收到了信,细细思量了一番,却没有立刻就回信,他总是要与薛氏商量一番的。于是傍晚回府后,一切事毕,坐在房中的夫妻在安歇前才有时间说说事情。李元恪自是原原本本的将信中的内容说给了薛氏听。薛氏如此精明,一听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急声问道,“你阿姐的意思可是想与我们家结亲,她这是看上了我们翔哥?”
李元恪点了点头,“我看阿姐是有这个意思,自我们上次去过扬州,阿姐便对翔哥多有夸赞,说是日后必有出息。自那以后,每每阿姐来信总是要问问翔哥的情况。况且,翔哥比珍姐大了一岁,二人年纪倒也十分合适。”
薛氏立刻美目一瞪,道,“这事儿,我可不依。”
李元恪奇道,“我阿姐的女郎要许给咱们家的翔哥,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娘子为何不依?”
薛氏拧了一把李元恪的耳朵,随即娇笑道,“咱们翔哥不是在他们李大世家的学堂读书吗,年前,我听他回来说,李氏的当家主母问他可有定亲。我就猜他们家是看上了翔哥。加之这配婚令以来,各路人家都有些慌乱,果不其然,前两天我那姨母来说李家怕是有意将现在李氏的当家人,李大老爷的一位庶女嫁给咱们翔哥哩。”
李元恪皱了皱眉,怀疑道,“此事当真?”
薛氏一脸得意的说,“真的不能再真,过些日子翔哥回来,怕是就有眉目了,所以你可不能应了你阿姐。”
李元恪有些烦躁,甩开薛氏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道,“那可是我阿姐,再说我看翔哥当年也十分喜爱他表妹,你让我怎么回我阿姐。”
薛氏立刻脾气就上来了,声音都高了许多道, “你满心都是你阿姐,这些年到底是我操持着这个家,还是你阿姐啊?”
李元恪一听,连忙一把上前,捂住薛氏的嘴道,“你小点声,要是被我阿耶听见了,我看你吃不了兜着走。”
薛氏哼了一声,放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阿姐当年对你多有照顾,但是你想想那珍姐从小养在你阿姐身边,娇生惯养的,这到了陇西能受得了这个苦?再说了,翔哥到扬州那会儿才多大,哪里见过世面,见个娇俏可爱的小娘子自然是喜欢到一处玩耍的,你怎的还到当了真?”
李元恪的心此刻犹豫不定,一边是远在扬州的亲亲阿姐,一边却是在陇西势力庞大的李家,他该如何做抉择呢?
薛氏看了李元恪的表情,加之对其脾气十分了解,上前轻揉了夫君的肩一把,细细分析说道,“夫君,且听我说,如今阿耶年纪也大了,你呢还是个小小的守卫郎。若是我们跟李家结了亲,这在陇西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是不是?若是珍姐嫁过来,还要跟着我们吃苦,你忍心吗?恐怕那时你阿姐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反倒不美了。毕竟咱们家的根在陇西,未来若干年都要在陇西这片地儿上经营,你可得为了整个家想远一点才是。”
李元恪觉得娘子的话不无道理,他正是见过娇美可爱的沈珍珍,也知道阿姐是多宝贝这个原本是庶出的女儿。可是陇西这偏远之地哪里比得上繁华的扬州城呢?加之气候也不比中原地带,他也于心不忍让沈珍珍到陇西来,被风沙磨砺得是面目全非。况且,沈珍珍的到来并不能改变家中现状,但是,若是与李家结亲后,至少他们家在陇西这里却会得到许多的好处。作为一个男人,必须为家族着眼更多的利益和发展,他只能在心中对阿姐说句对不起了。
薛氏看着夫君深思熟虑的样子,既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据理力争,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放轻了声音道,“这儿事也就咱们两个知道,阿耶和翔哥都别告诉,以免节外生枝。你若是觉得对你阿姐有愧,等以后咱们日子过得越发好了,还能去西京或扬州探望哩,我也想见见你口中的阿姐到底是何等模样。”
李元恪点了点头,叹气道,“依阿姐的脾气,若是知道翔哥已经定下了,再不会在此事上纠缠不休,自然也不会再问阿耶,只是难免会心中怪我。罢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为了这个家,也只能这样了。”
薛氏娇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夫君,真真是胸中有沟壑,我当年啊真真是眼中有水,看中了你呢。”
李元恪苦笑地摇了摇头,点了点薛氏光洁的额头道,“你呀!才是个油嘴滑舌的主。”
在昏暗的灯光下,李元恪细细地看着薛氏的面容,凤眼上挑的媚色,丹唇未张的饱满,双手不由自主地搂上了薛氏的细腰,喉头一动,似是想为心中没有散去的苦闷找个出口。毕竟是结缡多年的夫妻,薛氏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家夫君的性子,平日看着是个不急不慢的,可是在房事上可真真是个猴急的。她美目一转,霎时间风情万种,痴痴一笑道,“今儿夫君操劳了一天,就让妾身好生伺候一番,享受这千金一刻,明日再去想那烦心的事,如何?” 李元恪这一被撩拨,哪里还能忍得住,自然是与有情人做快乐事,芙蓉暖帐度春宵。
第二日,神清气爽的李元恪,在细细斟酌了一番后,开始提笔给阿姐回了信,信中先是说了说家中近况,才终于说到了翔哥的身上,只得表达了几分歉意说到,翔哥已经要与陇西李氏的贵女定亲,只差交换庚贴了。写完信的李元恪搁下笔,长叹了一口气道,“阿姐,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你若是怪就怪我自己没出息罢,不得不攀权附贵。” 于是这样一封被沈二夫人满心期待的信,就从陇西发出了。
待过了几日,李天翔从学堂归家,还跟父亲母亲说起了配婚令一事,不免想到了远在扬州的表妹,小心试探地问道,“阿耶可知扬州姑母家的表妹定了否?她可是马上就是十二岁的女郎了。” 还未等李元恪开口说话,薛氏笑道,“你个傻孩子,你表妹那等姿色的女郎,怕是不知扬州城内就有多少人家排着队求亲呢,你远在陇西可别瞎操那份儿心了。”
李天翔听后点了点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母亲说的是,像表妹那等风姿秀美,气质如兰的女郎在陇西都不多见,怎么会愁嫁娶之事,恐怕姑母和姑父正在愁该选哪家郎君做女婿呢。昨日学堂先生带我去见了李大老爷,李家大老爷竟然问我可曾定亲,儿只得如实回答道还未曾定亲,李家老爷这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薛氏顿时眉开眼笑道,“哎呦!我的儿,你也是好事将近了,等会儿去街上给你祖父买壶酒,让他给你说道说道。” 李天翔笑着应了一声,脑海中却浮现出沈珍珍的丽影。
那时,恰逢春日,一片郁郁葱葱,在扬州姑母家的院子中,表妹绽放的笑颜,还有弯着眼睛冲他笑的一幕幕,虽然自扬州一别,已过去几年,却依然能如此清晰。只是无奈有陈益和与萧令楚两个格外优秀的少年在旁,使他自惭形秽,只得将那萌生的情意深埋在心中。
沈珍珍之于他就像短暂美丽的一个梦境,梦醒了就不见了,每每只有在梦中他才能看见她的倩影,出现在那一树美丽的桃花下,真真是有,人面桃花在梦中,佳人相隔千万里的惆怅。他不得不在心中暗自安慰自己,原本就是我一片奢望,罢了罢了。
若是李天翔知道恰在此时,是他的父母生生地就此阻断了他与表妹沈珍珍本可以结缡的缘分,不知这少年的心中又该是何等滋味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李表哥!
☆、沈珍珍得知其母之意,陈益和得知后心慌
自沈二夫人在萧府中铩羽而归,被萧夫人闹个没脸,心中自是歇下了再让珍姐做世家妇的想法,天下乌鸦一般黑,想必别的世家也是若萧家这般注重门第,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还是别起那不该有的心思了,罢了。
恰恰是因为如此,沈二夫人尽管让沈二老爷也给京中的沈大老爷去了信,细说儿女的婚事,特别是珍姐的,但是她的内心中却是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阿弟,李元恪家。纵然陇西是距离扬州是十分遥远,但是她对阿弟家毕竟是知根知底,将珍姐嫁过去,到底是放心的。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况且她的信中已经将意思表达的十分明显,沈二夫人自信就凭她跟阿弟的感情,阿弟和弟媳也定会同意让翔哥迎娶珍姐的,这么一想,沈二夫人倒觉得宽心不少,只翘首期盼阿弟的回信,就能将珍姐的婚事定下了。
沈二老爷却没有如此乐观,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沈二老爷看来,李元恪家也未必就十分稳妥。毕竟结亲是两个家族之事,其中所牵扯的利益关系有时候并不是简单的亲情可以代替的。恰沈大郎的亲事就定在了这个年底,他们一家也要上西京城去,一是为他三年一度的述职,二则是为了大郎的亲事。若是在年底前,陇西的来信敲定那自是好;若是没有成事,那么年底入京,他就要与大兄细谈了。不得不说沈二老爷的考虑就要比沈二夫人的周到许多。
反观苏姨娘,自知道夫人要将沈珍珍嫁到陇西,心里的滋味是百味陈杂。虽然陇西也是她的家乡,但是奇怪的是,她自小就不喜欢那里的风沙,她担心沈珍珍嫁过去后根本受不住那边恶劣的天气。况且,她随夫人离开陇西多年,也未见过舅老爷的妻子,根本不知那薛氏的脾气是好是坏,因此心中颇为担忧。但是作为姨娘,在女儿的婚事上,她是一丁点话语权都没有,只能任由夫人作主了。想到此的苏姨娘只能轻叹一口气,眼前她能做的,无非就是祈求上天给她的女儿一门好婚事,她这一生也就无憾了。
恰逢重阳,学堂中停了几天的课,沈家兄妹也就坐上马车回了扬州。沈二夫人看见了儿女,乐得合不拢嘴。可是看到沈珍珍,这样一位光彩照人的小娘子,再联想到她在萧府中受的气,不免红了眼眶。不过,沈二夫人直率的性格好就好在,一码事归一码事,因萧令楚与双生子十分交好,对珍姐照顾有佳,她在孩子面前只字不提她去萧府之事,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待沈二老爷将双生子叫到书房考较去了,沈珍珍才能和母亲坐下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