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来了一人匆匆走到偏殿,问道,“张公公,皇上召我来见,不知?”那公公笑道,“常侍郎稍等片刻。”那常侍郎便知道此刻皇帝陛下肯定在召见别人,于是也跪在塌上,刚刚急急忙忙跑来,跑出了一头的汗,这会儿才顾得上了,连忙伸出袖子去擦了擦汗。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处跪着一位美妇人,侧脸看着十分秀美,立刻觉得脸烧得不行,只得继续低着头老实地看着地上。
不一会儿,大长公主出来了,苏云连忙起身跟随母亲离去,那常侍郎才仰起了头看着苏云的背影,对那公公问道,“张公公,不知那位是?”
小公公笑道,“常侍郎,你去年才调入西京不知道,那为年老的可是咱们大周的大长公主,那年轻的是咱们大长公主认下的义女。您快请吧,皇上在里头等您了。”
常侍郎摸了摸发红的耳朵,哎了一声,起身走进了皇帝的未央殿。这常侍郎乃是去年底才进入西京的官员,以前一直在南边修河道,这些年专治各处河道淤堵,每到一处都能得到上峰好评,这三十多的年纪,靠着自己的努力,于去年年底官员考校后,直接被肃宗钦点为工部侍郎。
肃宗看见常侍郎道,“往杭州的的那一段运河河道可是修好了?”常侍郎恭敬道,“不辱皇上使命,已经全部竣工,目前河道畅通,从扬州到杭州的路又大大缩短了。”肃宗拍了下自己的书桌大笑道,“好,这下驻守江南道的士兵和粮草都可以快速来到西京了,常侍郎辛苦了,朕听说你在西京还没住处,不若朕赐你个宅子,以示嘉奖。”
常侍郎脸一红道,“臣受之有愧,臣一人来京,父母都在泉州,住什么样的宅子都可以。”
皇帝摆了摆手道,“你现在可是工部修河道第一人,朕好好嘉奖你是应该的,河道好了对大周对朝廷都是至关重要的。”
待常侍郎从未央殿走出后还是晕乎乎的,今日是什么日子,出门也没看黄历,怎的有这等好事情,西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就他那些俸禄要买个宅子,还是得靠母亲和阿耶得帮助,这下有个宅子真是太好了。
要说这常侍郎乃泉州人士,生得是白白净净的,父亲是泉州知州,这常侍郎自小也读了不少书,大了以后就喜欢看那兴修水利一类的书,后经科考做了小官,恰做官得地方常年因为河道而导致农耕问题,这常侍郎还真是将所有得热情都放在了兴修水利上了,倒是真作出了名堂,一路升官,可谓是官运亨通。
去年年底成为工部侍郎后,专门为肃宗考察各处河道,这不刚刚完成了一个任务才进京就得了赏赐,心里乐得开了花。
不久,肃宗召集的人马集结于西京城,由京畿道总兵率军北上,先直逼夏州,切断蒙古与中原的交通要道,切断蒙古人的粮草来源,在直逼绥州城,经过严密部署,将士纷纷立下军令状,大周的士兵才大军北上。
而远在西域鄯善执行任务的陈益和哪里知道西京的暗潮汹涌,对于家中噩耗还好不知情的他,打算夜探鄯善宫廷。说实话,他对于这位鄯善国主十分得好奇,当初他跟三皇子来到鄯善的时候,那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鄯善国主看着十分恭敬,还有些胆小怕事,但是真正的鄯善国主是什么样子?
夜色下,鄯善王庭看着已经沉睡了。陈益和与陈五陈六一身夜行衣,首次来鄯善王庭,不过是想探探虚实,看看鄯善国主的书房究竟在哪里,毕竟在书房才会有重要的文书。陈益和与二陈用绳索攀爬上高墙,发现没有巡逻的士兵,一跃而进。
三人飞速地在王庭中奔跑,却发现一处的灯火依旧亮着,陈益和打个手势,三人用绳索勾住房檐,攀上高处,上了房顶,轻轻地接近那出亮着的房内。里面传来了对话声,一人道,“国主,刺杀行动没有完全成功,听说大部分使者被救了。”另一人道,“那也足以让这事不能立即成事了,只要这边能牵住一拨人马,蒙古人能够给大周造成困扰的几率就大些,我今天刚刚收到蒙古人来的消息说大周折了一员大将。”
陈益和听到此,暗道不好,一个着急脚的动作有些大,生怕被发现,立刻屏住了呼吸,发现屋内的人还在继续说话,没有听见屋顶的动静。陈益和立刻打了个手势,陈五陈六心领神会,三人跳下房檐,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了鄯善王庭,静待城门打开后出城回到张掖向三皇子禀告情况。他的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究竟大周折的那一员是谁?父亲还好吗?这一夜,他的脑子十分混乱,怎么都不能静下心来,就一直睁着眼等待天亮。
☆、孕事
且说陈益和好不容易等到天明,城门一开就带着手下的人冲出了城,他必须尽快将这里得知的消息告诉三皇子和王恺之,好拿主意,在西域这里耗费了太多的时间,而又有人从中作梗,若是这样的话,倒不如将鄯善狠狠收拾一番,叫其他小国看看,说不定此事很快就解决了,离开张掖不过两天,陈益和已经开始担心沈珍珍会不会睡不好的问题,活脱脱一个走到哪都心系娘子的好夫君。
还别说,这边陈益和前脚带着自己的亲信去鄯善了,后脚沈珍珍就忽然晕倒了,这可吓坏了夏蝶和陈七,暗道,娘子也不能这般娇气,郎君才离开,娘子这就相思得晕倒了?王恺之毕竟是个中年人了,对夫妻这些事倒是清楚得很,看着沈珍珍平日生龙活虎地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作为沈珍珍的亲亲娘舅,立刻就请来了城中最好的专妇科的老郎中为沈珍珍把脉。
那老郎中把了好一会儿脉,问道,“这位娘子的葵水可是还未至?”醒来的沈珍珍好一会儿反应不上来,求助地看了看夏蝶。夏蝶急急道,“我家娘子的月事怕是推迟了已经十天了。”
那老郎中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老夫看这位娘子是有孕啦,准准的,不过这娘子啊年纪还小,头三个月可是要注意养着,夫妻最好不要行房事。”
沈珍珍听后,脸红得不行,一时之间又羞又傻,这。。。这。。。这,她只是恶作剧几次没喝避孕的药,怎的就中标了!虽然之前,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是陈益和苦心劝说一番,她也觉得自己的年纪实在有些小,要孩子容易出事。可是她明明只是一两次不听夫君得话,恶作剧一下下,生活就立刻惩罚她了,还来得这样快!
沈珍珍想想自己,自小在沈家,她生活无忧,有嫡母和姨娘操心,这嫁人后,夫君又将一切能为她做的都做好,她自己活脱脱就是一朵娇嫩的花朵。虽然这次来到西域经历了不少事情,可是自从见到夫君后,沈珍珍立刻回到过去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明明还未有妇人的心态,却要当孩子的母亲了,别人家都在惆怅怎的还怀不上,她就这样毫无心理准备地要迎接她的娃儿了?
夏蝶则在一旁激动道,“娘子这。。这是要有娃儿啦?这。。这。。。这。。。可是个大好的喜事。”王恺之在一旁也十分高兴,想着要赶紧给阿姐和母亲去一封信报喜,连忙打赏了老郎中,嘱咐了沈珍珍几句,匆忙赶去自己的书房写信去了。
这一日沈珍珍过得恍恍惚惚的,一颗心上上下下,偏偏陈益和还不在身边,让她的心里没个底。同时,她也担心陈益和会不高兴,这孩子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时候,他们远在西域,不在西京,若是中途他们要返回西京,这孩子不知道在路上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啊,本该是一件喜悦的事情,却让沈珍珍满脸愁容。
大半夜的,沈珍珍在床上辗转反侧,望着天花板却毫无睡意。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连忙坐了起来,当她听见推门声时,看到陈益和推门而入的时候,竟然觉得有种想哭的冲动。陈益和晚上才到的张掖,来不及回到房里,就火急火燎地去三皇子那里汇报了情况。三皇子听后表情沉重,让陈益和先回房休息,等天明后叫来王恺之和其他官员等一起议事。陈益和这才快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想着沈珍珍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熟了,哪里想到今日娇妻未入睡,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陈益和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红通通的沈珍珍,觉得心疼得紧,连忙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怎的还没睡?一般这个时辰不是都睡得雷打不动了吗?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看着这样憔悴,莫非是思念为夫我?”陈益和脱去衣服,坐到沈珍珍得身边,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边,亲了亲笑道,“都说纤纤玉指,才发现我娘子的这双妙手是我的心头好。”
沈珍珍一直没有说话,就直直地看着陈益和,忽然道,“夫君,我有孕了。”
陈益和乍一听,脸色一变。沈珍珍看了眼泪忽然就掉了出来,道,“我知道他来的不是时候,特别是我们在西域,距离西京那么远,你又正是忙的时候。我淘气倒了几次避孕的药汁,谁承想就怀上了,我。。。我。。。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我还是想要生下他。”沈珍珍一边说,一边流泪,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这个时候怎么也止不住。
陈益和一把抱住沈珍珍,随即又赶紧松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腹部,笑道,“傻瓜,这是我们的娃儿,我怎么会不喜欢?我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在你我都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又是在这种地方,生怕会影响你的身子。你年纪小,怕是还没长好,从今天开始,不!从明天开始你得好好养着,我应该在你身边看着你,珍珍,我内心很欢喜。”
沈珍珍将头靠在陈益和的肩头道,“我怕你不高兴,担心了一天。”
陈益和轻拍了她的头道,“我怎么会不高兴,你就是我最爱的宝贝,咱们有了孩子更是我的宝贝。这边的事情要速速地完成,想带你回西京,那里有好的郎中,可是我又怕你途中太过劳累。我。。。”
沈珍珍忽然笑了,轻声说,“夫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陈益和摇了摇头道,“不,当年我阿娘也是身怀六甲去了西京,生了我就撒手人寰,不知道有没有因为旅途跋涉的关系,我不能让你冒一点险。”
沈珍珍笑道,“我以前听我姨娘说,女人坏了孩子还是要多走动的,否则以后生的时候生不出来,夫君不必如此担心,头三个月过了,胎稳了,应该是不碍事的,就算要回西京,我们慢点走就是了。在西京,我的心也踏实一些,那里有那么多的亲人,有姨娘在我心里好像就踏实些。”
陈益和点了点头道,“嗯,如果西域的事情能今早完成,我就带你回西京。”
这一夜,这对年轻的夫妻,因为有了新生命的存在而格外地欣喜,陈益和看着入睡的沈珍珍的睡颜,却久久不能入睡。有了孩子,意味着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他要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搏出一片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有包子了。
☆、速战速决与噩耗
王恺之早先就收到肃宗的密旨,若是西域有哪国有异动,立刻出兵拿下,不用犹豫。在得知鄯善国主就是这背后之人的时候,王恺之叹了口气,即便他们不攻城,鄯善国主却必须为这之前的种种而付出代价,死去的人不能白死,何况鄯善国主太过心狠,这种人留着就是大周在西域的隐患,假以时日,还不知会在西域兴起什么浪。
一早三皇子召集众人,告知要出兵鄯善的消息,同时派人去告诉各国大周出兵鄯善的消息。也许西域的事情靠着这样的简单粗暴反而能解决地简单一些。
当鄯善国主还做着可以去中原分一杯羹的美梦时,却听到下人来报大周的士兵围了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道,“莫非是天要亡我?”心存侥幸的鄯善国主带着一众大臣,走上城墙,当他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士兵,心中开始慌乱,明白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王恺之骑在马上大声道,“鄯善国主!对你,我大周一向有礼待之,却没想到你却一直在背后作乱。我等今日就来会会你,想看看你究竟要如何?”
鄯善国主狠绝的表情一闪而过,没有立即回答,而他身后,此刻的鄯善主城内却是乱哄哄的一片,无辜的平民百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城门会紧闭?为什么外面忽然会有那么多大周的士兵?国主不是一直跟大周维持着良好的友邦关系,难道这要开始打仗了吗?
鄯善国主强笑道,“王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若是这中间有误会,可要千万解开的才好,我们鄯善乃是弹丸之地,实在是经不住这样的惊吓。况且一旦战火重燃,受苦的却是这些无辜的平煤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