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他也在猜测他的婚事是不是老夫人的意思,可就算是又如何呢?他们要结婚是事实,结婚之后作为acme的总裁也不可能轻易离婚,池苏念的家世可不像阮西子那么简单,想甩开就甩开,池牧不拿到足够的好处,是不会松手的。
那也就代表着,陈倦和池苏念就此会牵扯不清,老夫人如果病重去世,陈倦的身体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到时候依池苏念对陈倦的感情,肯定会不离不弃,说不定他们还真能发展出什么亲密关系也说不定。
池苏念……
池苏念。
易则缓缓眨了眨眼,从暗处走出来,蹲到阮西子身边,声音沙哑道:“阮小姐,你起来吧,天气很冷,女孩子倒在地上对身体不好。”
阮西子已经停止了哭泣。
她听到易则的声音一点都不意外,目视前方道:“你都听见了?”
易则迟疑几秒,应声道:“嗯。”
阮西子笑了笑:“你信他说的话吗?”
作为陈倦的助理,易则要做的只是服从陈倦的命令,一切事情为陈倦着想,帮助陈倦完成他的目的。所以,此时此刻,他做的是加一把火,而不是……安慰阮西子。
所以,易则点了点头说:“我信。”
阮西子意外地看向他,易则面无表情道:“阮小姐,陈总话已经说到了那个地步,你也不必再为了一份不被对方看重的感情而伤心,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阮西子愣愣地呆在那,过了很久,她拒绝了易则的搀扶,自己爬了起来。
“不必了。”她强撑着说话,以她最后那薄弱的自尊,“我有自己开车来。”
易则皱眉,不赞同道:“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开车。”
阮西子摇了摇头说:“我现在精神状态很好。”她的语气认真到可怕,“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
易则惊讶地看着她,目光随着她一点点远离,看到她堪称冷静地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真的很清醒。
他站在原地许久,手机响起来才再次有动作。
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皱起眉迟疑许久,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听,那边就传来池苏念的声音。
“我要见你,我在你家门口,回来。”
易则表情复杂地挂断了电话。
……
陆思屹今夜工作到很晚。
他有些头疼地按着额角,关闭了几盏台灯,屋里光线暗一些,他感觉精神好了一些。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生存在黑暗中,做一些黑暗的事情,最后得到一个不算明亮的结果。
其实他也渴望光明,可自从家道中落,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光明,无论是辍学对他造成的伤害,还是导师的不屑让他受到的侮辱,他全都无法忘怀。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天赋,只要加以培养,拿到博士学位不成问题,成为知名的心理学大师也指日可待。但就因为家里没钱了,他的学业只能念到最普通的程度,本来考上的研究生也无法继续读,后来因为学历低,在圈子里的地位也低,不被重视,连研究成果也被窃取。
别人扬名立万,而他只能在这一方小诊所里给那些被老公抛弃的怨妇、不和睦的婆媳调节关系。
自心底发出一声冷笑,陆思屹起身,准备脱掉白大褂回家,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该走了。
临出门时,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节奏急促而混乱,却带着熟悉的节奏感。
陆思屹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他料到的那张脸,他掩饰着内心的欣喜,捕捉到她脸上的茫然,下意识道:“你哭过了?”
阮西子盯着陆思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靠在诊所门边的墙上沉默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里。过去一有烦心事,她就会来找陆思屹,每次从这里离开,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的心情总能平静一些,不再像过去那样犹豫不决。
后来是怎么了?陈倦的几句话,让她开始抗拒来到这里,她好像太过在意陈倦了,连他随随便便说的几句话都要奉为金科玉律,她这样是不是很失败?
她现在站在这里,是为了逃避即将迎接的痛苦,亦或是别的什么呢。
她不说话,陆思屹不由急切担忧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这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人,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相似的性格和相似的人生,他们是最般配的一对,只是她似乎从未发现他的心意。但是没关系,他会让她发现的,除了他,她不可能和任何在一起,他不允许,也一直在干预。
听到陆思屹的话,阮西子吸了吸鼻子微笑道:“我没被别人欺负,只是被自己欺负了。”
陆思屹看着她没说话,阮西子继续说:“思屹,你说我是不是被诅咒了,我好像没办法跟任何我喜欢的人有个好结果,我这辈子是不是就得这样了?”
陆思屹眯起眸子:“你喜欢的人?……是谁?是我认识的人么?”
阮西子摇了摇头,再次想起陈倦,几乎有点窒息。
陆思屹慢慢吐了口气,侧身让开未至,对阮西子在这阵子未见面的时间里有了新的对象,他感到很愤怒,她是属于他的,别的男人不该来招惹她,让她这么伤心难过。
不过也没关系,他会让她忘记他,不管那个男人是谁,从今天起,她的心里只能有他一个人。
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催眠室,陆思屹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过去,为了安全起见,他从来没有动用过强度太大的催眠,刻意改变阮西子的人生轨迹。
但今天,他突然不想那么慢也不想再等了。
就让这一切在今天晚上终止和重新开始吧。
“西子,我会让你开心起来的,过来,别难过了,我来帮你。”
他站在暗处朝她招手,阮西子恍惚了一下,有点畏惧和退缩,但脚下却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