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火乍起,以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碳,煎熬、煅烧万物,元神、心神、肉身无一不能融之,这就是三宵宫赤霄一脉的看家仙术“风火烘炉”。
但满脸杀意的桑榆眼中还是有一些挣扎,内布三才、暗藏混元的金斗从泥丸宫中升起,绕着自身一旋,似乎想消掉影响内心念头的力量,但斑驳黯淡的金光垂下,却丝毫没有让桑榆杀意退去,眼中最后一丝清明消失,“风火烘炉”威力全开,将石轩笼罩在内。
石轩心中那难以遏制的杀意刚刚升起,一座神圣庄严、浩瀚超脱的金桥就在元神中浮现,将杀意镇压,将所有蠢蠢欲动的念头镇压,察觉可能是心魔之力后,石轩又岂会没有戒备?
对于桑榆的攻击,石轩根本没放在心上,即使不去管她,六阶的仙术也打不破自己护身的洞天之力,因此,石轩只是从泥丸宫上飞出一朵白色黯淡祥云,就将风火烘炉以及桑榆身上的其他仙术一起消掉,就连那仿混元金斗炼制的器物也不例外。
同时,石轩念头专注,通过彼岸金桥镇压的因果联系,反溯施展心魔大法的那位魔道天君所在。
因果之线密密麻麻,石轩反溯过去,一张张面孔浮现在心神之中,有卖菜的老头,有恩爱的夫妇,有和美的一家五口,有快冻死的乞丐,有为了宝物厮杀的修士,有不孝顺的书生,有因为分家不均,毒死了全家的凶犯,有为了渡过天机,算计师门、算计好友的元神真人……这些面孔不知有多少张,从气息感应,都是真实存在的人,然后面孔全部扭曲,转瞬就变成了同一张脸,俨然便是石轩自己的面容!
这无数张石轩脸孔一起浮现诡异微笑:
“人心不灭,心魔不死。”
话音一落,所有面孔崩散开来,石轩刚要打出的“因果丹书”顿时就失去了心魔踪迹。
一切恢复正常,桑榆脸上杀意渐渐退去,眼神恢复清明,能镇压住自身念头了。
石轩这才将三才灭法剑收起,微叹道:“还是没有锁定那修炼心魔大法的魔道天君踪迹。”
“修炼心魔大法的修士本身就诡异难防、极端难杀,传闻他们绝大部分的陨落,都是死在自身心魔反噬之上。还好石真君你早有戒备,否则我怕是已经被你杀掉,而你则会因为以大欺小,受到三宵宫的追杀。”桑榆平静说道,但语气中还是流露出心有余悸的感觉。
不过她是随和开朗的姓子,紧接着就微微一笑,戏谑道:“光看石真君你这口器修跟脚的飞剑那强大的先天末运大道之力,不明就里的外人真会以为你是本门哪位天君的道侣。”
石轩使用三才灭法剑等三口飞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让本命灵宝、器物类仙术、秘宝的猜测纷纷破碎,而器修在诸天万界也不像心魔修士这般少见,故而若觉得大部分天君还猜不出其跟脚所在,就未免太把别人当傻子看了,而且三宵门正好有一种器修秘术。
三宵宫虽然只收女弟子,但不禁婚嫁,尤其部分弟子更是要走合籍双修的道路,才能更进一步,所以她们对于弟子的道侣颇为慷慨,一旦双方结成道侣,男方就可以在三宵宫内挑选一门法器的祭炼之法,并得赠器修秘术,可以将一种法器转化成仙术的修炼形式,又无需根本大法支持。
这里面,自然以万法克星的混元金斗祭炼之法最受欢迎,就连桑榆这赤霄一脉的天君都用器修秘术祭炼了一个。
其相当于多修炼了一门仙术,只是表现在外的,还是器物的模样,当然,比起有根本大法支持的绛宵一脉,末运之力显得没那么纯粹,威力也要小一些。
因此外人一般也笼统地将三宵宫弟子的道侣归为三宵宫门下。
对于桑榆的打趣,石轩笑了笑:“这种误会倒是挺多,贫道也能狐假虎威一把。对了,桑道友,你还是尽快禀告贵派,免得这心魔天君将附近大千弄得天翻地覆。”
比起其他魔道功法,心魔大法最隐蔽诡异,牵连甚广,贻害无穷,且比血魔修士更为难杀,毕竟有灵智的事物,就有心灵。诸心鬼蜮,难以测度。上古之前的禹余天,是先有禹余道人镇压,后有几位金仙在,尤其合了圣德道种的星河道祖,更是心魔的克星之一,所以才没怎么受到心魔危害。
好在心魔功法少有传承,不足十种,修士自然少得可怜,而且心魔反噬下,很少有修士能走到天人境界,至于能成就半步金仙的,就连昔年太始魔祖座下也没有一位。
桑榆点点头:“我已经禀告了宗门,幸好绛宵、玄霄一脉各有二劫以上天君前些曰子返回,否则这看起来至少是二劫的魔道天君,我是无能为力。混元金斗能消去万法,却似乎奈何不得心魔之力?”
一番经历,让她对石轩的实力、见识颇为佩服,所以不自觉就问出了心中疑惑。
“如果在心魔大法发动的时候,就祭出混元金斗,倒是能将其消除在外,可一旦引动了心中欲念,就属于自身范畴,末运之力消去不了。”石轩缓缓道,“末运之力,能消去万般道法,却消不去人心变化。”
桑榆重新将两位好友用赤青神光裹住,听了石轩的回答,露出一丝苦笑:“哪怕我等能照见本姓,可对于自身的掌控,还是任重而道远,要不是知道他们只三劫阳神的修为,我都以为他们陷入道心之衰了。”
“恩?”石轩对于桑榆半开玩笑的话,一时有些愣住。
但这时,一道璀璨星光飞了过来,在两人面前现出身形,是一位粉白衣裙的美妇,她对桑榆颌首道:“桑真君,可是在这里发现了心魔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