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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誉只在家待到年初六,就准备收拾行李回香市。

“你那么早回去干吗?你们往年不是要等到十五过后才开工吗?”庄承严不解的问,正常是行业都是年初七开工,但是他们装修工程的基本都是要等到正月十五后才开始动工。

“今年不是提倡原地过年吗?很多省外的老板都没有回去,提前开工了,我得先回去拜拜年走走关系。”庄誉一边收衣服一边回答。

“哦,行吧,你回去开车小心点。”庄承严虽然舍不得庄誉提前回去,但总不能耽误他的工作。

庄誉抬头想再劝一次爷爷一起去香市,目光触及他苍老的双眼时,话全堵在了胸口。

算了,人老了只想守着那方熟悉的水土安度晚年,不想也没有精力和动力再去适应新环境,就让他开开心心的留在村里吧。

“爷爷,有事没事你就给我打电话,别总等着我打回来,行吗?”庄誉更他怕有事憋着不肯跟他说。

庄承严口是心非的回:“没事打什么打,我天天操心孩子们的学习已经够累,哪有空理你?你忙我忙,知道彼此平安就好。”

大过年的,庄誉懒得跟他争论,“村长今年会去镇里申请老师来支教,到时候你就不忙了。”

“不忙,也好。”

有年轻的老师愿意来,那最好了,这也是庄承严希望的。

庄誉默了默,知道爷爷不去教书,肯定会很无聊,“不忙你就找块地种种菜,不想打电话给我,就打给姜繁。”

年前,庄承严因为姜繁送的那套中山服,打了电话跟她道谢,之后两人就时不时的互通电话问候,一老一小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有时候聊天的时间比庄誉多了一倍不止,让他羡慕不已。

提到姜繁,庄承严突然忙碌起来,到处搜搜找找,“我给小繁留了好吃,你帮我带过去。”

庄承严一会拿包白果,一会取两块腊肉,一会装一袋白糍…很快,方桌上就堆成小山。

庄誉也不阻止他,有趣的看着他进进出出,最后拿了个大的纸皮箱才把东西装完。

庄承严边用透明胶带将纸箱子封好边问庄誉:“阿誉,我的新手机什么时候到?”

上次和姜繁打电话,她跟庄承严说让庄誉教他用微信,以后就可以给发她语音也可以跟她视频说话,庄承严听完就让庄誉帮他买智能机。庄誉忍不住揶揄他:“姜繁的话真管用,以前我多少次让你买,你不愿意,她才提了一嘴,你就立刻要买。”

庄承严不在乎孙子的调侃,只让他别废话赶紧买。于是,庄誉托村长大哥去镇上时顺便帮忙买一个,今天就能到。

庄誉看着爷爷迫切的样子,不禁笑,“着急什么,村长还没回来。”

庄承严鼻子出气,“哼,我就是想趁你在家加上小繁的微信,以后方便跟她联系。”

庄誉咧着嘴摇头,爷爷也越来越小孩子了。

村长把手机送过来后,庄誉教了几遍,庄承严就学会了,毕竟是他是老师,识得字,记性也不错。

庄誉出发时,庄承严把他送到银杏树下,这一次依旧跟以往一样朝他挥挥手就干净利落转身回家。

庄誉盯着爷爷依然挺直的腰板无奈的扶额,对他还挺无情的。收起目光,他转头遥望埋葬父亲的那个山头,今年还是没有去看他。

每一次走到庄弈军的坟头,他当时惨死的模样就浮现在庄誉眼前,他恨过他,恨他作为一名警察却染上毒瘾,恨他让好好的一个家支离破碎。

什么时候不恨的?是他做工程失败欠了一屁股债还被女朋友退婚,他宁愿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血水也不愿告诉爷爷时,他才慢慢理解,或许父亲真有难以启齿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