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吧?”玲珑喃喃道:“皇贵妃就不怕寒了其他人的心吗?”
“怎么会?”玉妃淡然一笑:“皇贵妃只会说,这一切都是洛嫔咎由自取。假孕欺君,如此大逆不道,只恨她一直被洛嫔蒙蔽,不然,她断断容不下这样人。”
她说到这里,便看了玲珑一眼,沉声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后宫就是这样的地方。莫说皇贵妃和洛嫔,就是皇后娘娘和我,也不过如此。今日我还有用,皇后娘娘尚能照顾我几分,来日我若没用了,甚至成了泥潭,皇后娘娘也定然会和皇贵妃一样,急着同我划清界限。所以你记住,在这后宫里,行事说话,定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一般才好。万万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不然的话,宁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是,奴婢明白。”玲珑连忙垂头答应,心中只觉一阵阵往外泛着寒意,暗道这究竟是后宫,还是地狱啊?怎么竟和那埋骨无数的战场一般,战场上尚能光明正大真刀真枪的打一场,输赢各凭本事,这后宫里,没有战场上那些刀光剑影,却远比战场更加残酷,真真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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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的天气骤然寒冷下来,这几日太阳都没怎么露脸,天色一直阴沉着。
彩袖在游廊上忧心忡忡的看着天空,暗道这么厚的铅云,难道刚入冬,就要下一场大雪?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正想着,就见小太监小闵子走进院子,两手插在袖子里,猫着腰,一副冻透了的模样,看见她,便急着道:“这么冷的天儿,我都冻透了,姑娘怎么还在外面站着?”
彩袖淡淡道:“小主刚刚睡下,我怕吵醒她,所以出来站一会儿。如何?内务府那边怎么说?今晚能把柴炭送来吗?”
小闵子沮丧地小声道:“喜公公说了,柴炭什么的刚进来一批,娘娘们的宫里都不够分,咱们还要再等两日。”
“放屁。”彩袖怒了:“当我们不知道?分明入冬前就预备了足够的份量,这会儿进来的,怕是第四第五批了,怎么可能不够?他们这是糊弄谁呢?”
说到这里,忽地一怔,连忙道:“你刚刚说谁?喜公公?不是不让你去找那个小喜子吗?他和照月轩走得近,谁不知道?我让你去找小亮子,他在内务府也算是能说上话的,又是贵妃娘娘的人。”
小闵子苦着脸道:“姑娘还说呢,我何尝不是去了就奔着亮公公去?也是巧,刚进去就看见他从屋里出来,看见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我在后面喊了几声,他只做没听见,最后一溜烟儿跑了。我要去追,被人拉住,说内务府不给人胡乱走动。”
彩袖气得身子都打哆嗦了,好半天才咬牙道:“好啊!小主还是答应,这还没进冷宫呢,他们一个个儿的,嘴脸就如此难看,怎么知道小主就不能翻身?那小亮子……他也受过小主的赏?那会儿是怎么巴结小主的?好,就算他忘恩负义,内务府就没有别的人了?非要去找小喜子?你能从他那里领出柴炭来才怪。”
小闵子叹气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满内务府的人,也只有喜公公肯搭理我,其他的,不等听我说完,就都借口有事跑了,我找了半天,实在没奈何,才和喜公公搭上话。”
彩袖刚刚还气得发抖,这会儿却是整个人都木了,于愤怒中,情不自禁便升起一股恐惧,忽听屋里主子叫人,她连忙转身进屋,匆匆上前道:“小主醒了?您喝茶水吗?奴婢去给您倒。”
“这屋里怎么这么冷啊?小闵子不是午饭后就去要柴炭了?这都入冬好几天,炭盆还不烧起来,可是想冻死我?”
洛嫔皱眉瞪着彩袖,话音未落,忽然一怔,疑惑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啊?奴婢……奴婢没怎么啊……”
彩袖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连忙就去拿手帕,一低头,才发现手抖得厉害,只听洛嫔厉声道:“究竟有什么事?说!都到了这个境地,还有什么是可瞒着我的?快说。”
彩袖无奈,只得勉强笑道:“也……也没什么,就是……小闵子去了内务府,说是柴炭紧缺,这两日恐怕送不来,奴婢想着天气冷了,担心娘娘冻坏了身子,所以心疼,不成想竟哭出眼泪来了。”
入冬好几天,内务府不但没送柴炭,自己派人去要,竟也没要来。这件事实在太出乎洛嫔意料,以至于她一时间都震惊的失去了任何反应。
好半晌,洛嫔才终于回过神来,纤手狠狠一拍床沿,她杀气腾腾站起身,咬牙道:“好啊,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架凤凰不如鸡了是不是?我还没进冷宫,一个个就拿出这般嘴脸了,对薛答应陈答应,他们也是这样应付的?不行,彩袖,给我更衣,我要去见皇贵妃。”
彩袖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小主,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事儿……恐怕皇贵妃也不会管。其实这后宫一贯如此,小主就再忍几日吧。”
洛嫔握起拳头,长长指甲将手心的皮都抠破了,恨恨道:“当日我为贵妃娘娘做了多少事,不是为了给她出那一口气,我会和萱嫔势如水火?我就不信,我如今落魄了,贵妃娘娘就真的不念一点儿旧情?我也不求她去皇上面前为我分辩,只是求她发几句话,让咱们日子好过些。皇后娘娘如今正病着,这后宫就是她说了算,难道连这个都不肯?我不信,我不信贵妃娘娘是这样绝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