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1 / 2)

长命女 我想吃肉 2813 字 21小时前

严礼一面签文书一面摇头,愁得要命:【孙子可不再不能惯着了!】大理寺的同僚们都惊呆了,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吏部尚书的爹。萧礼也很无奈,严礼将严中和调走之前先与他通了气,萧礼无可奈何,也只能放人:“是我无能,没能将他教好。”严礼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是我没有教好儿子啊!”

“二礼”相顾无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大理寺到底还是迎来了“崔老虎”,风气为之一振,纲纪为之一肃。与大理寺无关之人则更乐意私下喝点小酒庆祝一下,再感谢一下大理寺愿意收留“崔老虎”。崔颖做御史中丞比他做大理少卿要可怕得多,御史有纠察之权,可以风闻言事,简直无所不管!大理寺就好多了,平常就管管案子,只要不犯案,或者说不被告、不被发现,就不用跟大理寺打交道了!

真是太好了!

纵然是刘建的子侄们,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高兴的。刘建如萧礼一般板起脸来将他们训了一顿,又回书房写奏折——御史台应该有两名中丞的,之前一直只有崔颖一个,现在就只剩一个费燮了,简直常年缺员。刘建琢磨着,如果只有费燮,恐怕不大好处置,不如将另一个中丞的位置也填了。

费燮是黄赞的学生,立场与刘建从根子上就不大合,刘建希望能再来一个跟自己合得来、至少不像费燮这样的中丞,这样也好平衡。

边琢磨边打草稿,写写涂涂修修改改,刘建终于打好了稿子。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不太可能被桓嶷拒绝的人选——袁樵。

将稿子誊抄整齐,刘建将草稿烧掉,第二天就将折子呈给了桓嶷。奏折并非只要一个袁樵,还希望将御史的员给填满了。崔颖在时不要废物,御史台常年缺员,这个得补齐了,“顺便”再跟桓嶷讨个御史中丞。

刘建认为自己考虑得很妥当,按照常理,桓嶷登基之后,他姨父早该升官了,袁樵还被按着,难道不是准备给他一个更合适的位置吗?袁樵以前在御史台干过,在崔颖手下都顺利存活了下来,一定是能干的!出身也好、跟桓嶷还是亲戚,地方上也任过了还做出了成绩,有什么不行的呢?

桓嶷却扣下了这份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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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嶷很矛盾,即便做了皇帝,大事走向没脱出他的预测,却时不时有一两件事情与他想象得不一样。裴喻突然死亡是一件,刘建推荐袁樵又是另一件。他还没跟梁玉好好聊一聊袁樵的任命问题呢,自己登基了,别人的官都升了,不给梁玉的人升个官是有点说不过去的。

【袁樵还是再做一任万年县为好啊……】桓嶷打定了主意,还是得跟他三姨谈谈。

程祥跑了一趟袁府,梁玉恰在府里。今天刘夫人受邀回娘家吃梅花酒,杨夫人也访友去了,梁玉即让萧容留在家里照看,与程祥进宫去。

程祥的嘴越来越严,梁玉是少数几个能让他说话的人。不用梁玉问,他已主动说了:“圣人没说什么,只命奴婢来请三姨,不过在这之前,圣人看了好一阵儿刘大夫新上的折子。”

刘建上疏之前并未透出一点风声是以梁玉也不知道这个事,但是想来刘建应该不会是新官上任拿她开刀来弹劾。梁玉将自己近来的行为想了一想,觉得没什么犯忌讳的事,坦然道:“你费心了。”

程祥笑笑:“应该的。”并不提他得闲出宫看望程为一时,知道梁玉还与程为一有往来。

桓嶷不在两仪殿而在延嘉殿里,自他登基之后又重启了延嘉殿。他的妃妾少,里面也不放什么妃嫔,就他自己会往这里来坐坐。梁玉看着越来越熟悉的道路,心情越来越沉重。进了延嘉殿的范围,举目所见一草一木都是旧时模样,进了殿内,陈设依旧。

桓嶷摆摆手,斥退了服侍的人,殿里便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你怎么把这些都翻出来了?”梁玉喃喃地道。

桓嶷有点紧张地说:“不这样我心里觉得空。可惜……”他可以准备最好的宫室,那个他愿意倾尽所有供奉的人却已不在了。

梁玉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要不怎么在这里跟她说话呢?

桓嶷紧了紧拳头,一鼓作气地道:“刘建上疏,要袁,咳,彥长做御史中丞,我扣了折子没有批。我想把他留一留,以后再用,我对他有安排,三姨不要着急,也不要管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

梁玉愕然:“就这事?”

桓嶷赶紧点头。他最不想与梁玉疏远,要是梁玉跟他也一哭二闹甩脸子,他是受不了的。

“哦,你看着办嘛,”梁玉话锋一转,脸有点阴地说,“你不该选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啊!好好的地方,干嘛说这些扫兴的事情?”这是她姐姐的地方,就不该拿来打感情牌!

桓嶷小声解释:“难道要我在两仪殿里说怎么安排姨父?”

好像也不大妥当,梁玉表情一缓,问道:“是你做皇帝还是我做皇帝?”

“我。”

“那就是了,做皇帝的是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做皇帝是你擅长的,难道要我教你吗?你觉得对的,就去做做看嘛。”

桓嶷内心感动,又说了一回:“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不想让你着急,更不想叫你听了外面胡说八道的议论撺掇耗神去猜测。”

梁玉道:“就是那一天,就在这里,我答应过阿姐要照顾你。如今你是圣人了,我照顾不到你什么啦,可是不给你添乱还是能做得到的。”

桓嶷鼻头一酸,流下泪来:“三姨!”

姨甥二人抱头痛哭,桓嶷边哭边说:“我都安排好了,你信我!”

“好。”

两人越哭越偏,最后你一声“娘”我一声“姐”,哭到忆苦思甜,哭到子欲养而亲不在。多少年来的压抑与委屈,都在这一天哭了出来。桓嶷也不记得自己都抱怨了什么了,反正小时候不大受桓琚待见、被年幼的弟弟翻过白眼、哥哥去世时的惊恐伤心等等等等,都叨叨了出来。

本来么,已经做了皇帝了,以前的苦还用再说吗?那都过去了,都得到了回报,现在是享受生活的时候了。他还是觉得不说这么一回,他心里仍然住着一个十三岁的阴郁少年。

梁玉不是一个好哭的人,更不喜欢回头看,也不乐意说自己的委屈。说了有什么用呢?经验告诉她,没用的。天冷,对,那当学徒就能不起床不烧水了?不能够!有委屈的功夫不如多下两剪子练手艺呢。

却又终归需要有一点发泄。

哭到最后,声音渐歇,梁玉红着眼睛说:“咱哪点儿比别人差了?!”

桓嶷点点头:“对!”

两人相视而笑,一腔的不快都烟消云散。

梁玉抹抹脸,道:“咱们做个约定吧,以后我不拿出格的事儿来烦你,你只管放手去做,我总不会给你添麻烦。要是出格了,你只管对我直说,好叫我知道是非对错。”

桓嶷又是感动又是觉得亏欠,道:“既然要约定,就再加一条,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一定不要瞒我。”

梁玉想了一想:“好!”

桓嶷举起了手掌,梁玉一巴掌拍了上去,发出一声脆响。

桓嶷往座上一坐,拍拍身边的位子:“咱们坐着说话嘛。”梁玉也不客气,就近一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桓嶷说了他对梁氏的安排:“不能总闲着,闲养着都养废了,有什么好?”

“嗯嗯。”

“还有袁翼,他们没让你进宫来说情吧?别管他们!他们要是为难你,还有我呢!哼!”

“没有,他们不敢的。我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