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不出唐奕承和蒋仲勋所料,梁梓行现在恐怕已经抵押上了全部身家,去向银行贷款那二十亿零十万了。
好一出引君入瓮,看来这人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心思”了,人皆有之。
收线,唐奕承拉开书桌的抽屉,他的视线在抽屉里那对蓝宝石袖扣上停留了一瞬,眸光更冷。他告诫自己,再忍一忍,这一切的动荡,很快就会结束了。
(第二更)
转眼b市进入了隆冬时节。
陆语已经渐渐从奶奶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本来想着该搬回陆家老宅去住了,可唐奕承不许,她拗不过他,只好就这么住下了。
陆语记得她刚住进唐宅那晚,唐奕承说他会睡在客房,可事实证明,客房就是个摆设,是个幌子,这男人没有一晚不爬床的,夜夜折腾完陆语,然后抱着她入睡,夜夜好梦。
陆语原本还觉得唐奕承变了,可这阵子下来,她发现这男人骨子里的简单粗暴并没有改变多少,对情敌如此,在床上折腾她,亦如此。
这个周六早上,陆语起得很早。
她伸手一摸枕边,空的。
唐奕承已经在书房了,等会儿他要跟纽约总部的高管开视频会议,听陆语说要去墓园祭拜奶奶和爸爸,他在她脸上轻啄一口,“你先去,我晚一点会过去找你。”
陆语说:“你要是忙不用来也行。”
唐奕承还没去祭拜过陆奶奶和陆爸爸,想着早晚都是一家人,他便说:“没关系,我不忙。”
“嗯。”陆语点点头。
位于b市西郊的墓园山清水秀,临山而起的墓碑层层叠叠。即便在冬季,漫山绿意盎然的松柏也不觉得萧索。但毕竟天气冷冽,寒风刺骨,再加上不时有乌鸦鸣叫着从树间飞过,这种地方或多或少还是令人感觉寒气深重。
唐奕承的司机把陆语送过来,便打道回府了,而守在暗处的保镖却是没有离去。事情过去有段时间了,虽然把陆语推下楼梯的幕后黑手没再轻举妄动,但唐奕承尚未查出是何人所为,他不敢掉以轻心。
陆语竖起羽绒服的衣领,一手拎着祭拜用的水果,一手抱着两大捧沿路买的白百合,踩着山路往上走。她步子迈得快,有点喘,有白色的哈气从她鼻息间冒出来。
陆语的奶奶和爸爸都葬在这里,紧挨着的两座墓碑。
走得近了,陆语心里猛地“咯噔”一沉
豪门隐婚之爱你入骨。
熟悉的墓碑前站着一抹身影,女人个头不高,黑色皮草短打外套配紧身靴裤,脚踩一双细跟高靴,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扮看起来是位阔太太,就是整身衣服跟乌鸦一样黑乎乎的,惹人厌。
今天是陆爸爸陆学森的忌日,往年陆语过来,从来没见这个女人来,今儿个不知是不是撞了邪。
听到陆语的脚步声,女人循声回头,一张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脸展现在陆语眼前。
“你来做什么?”没有寒暄,陆语的面色绷得很紧。
看见陆语,李雁倒是不感意外,说:“我来跟老陆告个别。”
陆语心里琢磨着从这女人嘴里说出的“告别”有几个意思,抱着花束的手已不由得攥紧了,白皙的手背上绷起青筋,隐隐发抖。
对李雁,陆语只有一个“恨”字。
陆学森生前长得一表人才,家族事业也打理得风生水起,原本丧偶多年他都未再娶,其中陆奶奶功不可没。陆奶奶极疼陆语,担心后妈对陆语不好,她恨不得拿只扫把站在家门口,把那些送上门倒贴陆学森的女人、有一个是一个全都赶跑了。
可李雁这女人道儿很深,当时她不过是陆学森的秘书,也不知凭着什么狐媚能耐勾住了老陆,把他弄得五迷三道的,等到陆奶奶发现她的存在却为时已晚。在陆语读高二那年,李雁嫁进了陆家。陆奶奶一辈子为人光明磊落,不耻李雁这种心术不正的女人,自然心里不承认她是儿媳妇,只是赏她口饭吃罢了。
李雁当时找人在美国强`暴陆语未遂那会儿,陆语本来以为是后妈过得憋屈拿她出气,但直到这女人在陆父死后侵吞了陆家的家产,陆语才发现是她低估了李雁的蛇蝎心肠。
这盘棋,李雁老早就布局好了。
墓碑上已经放了一束花,估计是李雁带来的,陆语强忍着胸腔内翻滚的痛意和怒意,直接把花束拿开扔在一边,弯腰把自己的白百合摆上去。
见状,李雁的脸色微微一变,刚要张嘴斥责陆语,便听陆语问道:“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还敢面对陆家人?你不怕我爸爸和奶奶在天有灵,让你快点遭报应?”
陆语冷冷的声调,夹杂着乌鸦从头顶飞过时发出的哀鸣,以及那呼啸的风声,听起来怪瘆人的。
李雁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全身汗寒毛直竖,瞪了一眼陆语,“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做什么亏心事了?你有证据么?老陆不留遗产给你这个不孝女,是他在天有眼。”
李雁那一眼瞪过来,陆语接住,回瞪过去,她清澈明亮的眼珠像是淬了夜色,从未有过的阴沉,可她的嗓子却干涩得厉害,一句话也回不过去。
每次李雁都用这句话堵她,百试百爽,一个连爸爸去世都没有露面的女儿,被贴上“不孝”的标签,好像天经地义一般。
李雁被她瞪得头皮发麻,也不欲逞口舌之快,扭身便走。
那女人的高跟鞋敲击山间石路,发出的哒哒声渐行渐远,陆语顿觉浑身脱力,一屁股坐在墓碑前。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一点一点地擦拭奶奶的遗照,拂去上面沾染的尘埃,就像是每次她在养老院,帮奶奶擦脸那样
嫡女为后。不知不觉,陆语的指尖轻轻颤抖起来,她眼睛里有泪,又像是被凛冽的低温冻住了,没有流下来,只在眼眶里打转。
“奶奶,你以前总说爸爸在天有灵会收拾李雁的,可这都过去七年了,她还活得好好的。奶奶你来收拾她吧,好不好?我求你了……”陆语喃喃地说。
**
李雁这边厢。
天气冷,墓园里没什么人,她气喘吁吁地下了山,还没走出墓园,便点了根长长细细的女士烟。烟丝燃烧发出明亮的火光,可她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烧了一半的烟,掉在地上,无声无息。
李雁脖子上冷不丁挨了一记掌劈,力道之大,令她头晕目眩,整个人硬生生地倒在地上。她来不及痛呼半声,嘴里便被人塞进来一团破布。一切都发生在两三秒之内,她双目暴突,惊悚地瞪着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彪形大汉,这一刻,李雁脑中最为直接的反应便是打劫或绑架。
她刚要连滚带爬地逃跑,却是连手臂都被对方一下子束住,反剪到了身后,紧接着,她酸疼打颤的身体便被对方拽了起来。李雁就这么被这位一身黑西装的大汉像拖麻袋片一样,拖行了好几步,她的高跟鞋摩擦地面,鞋跟愣是断掉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