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健没反应,只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朱厚照,心里只剩下了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他的眼角竟是带着点点泪光,这……君不似君,臣不似臣的,这国……要完啊。
邓健就这样站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他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冲上去,狠狠撕逼一番,可是……他竟发现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心里只有万念俱焚,教他如何……无法克制自己情绪,偏偏又无法克制自己身体。
可朱厚照却是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起来。
“诸卿,该开讲了,今日讲官是谁?啊……让叶修撰来讲吧……”
“……”没有反应。
翰林们有一种老子欠了你这个小王八蛋啊的心情,我特么的上辈子做了多少孽的悲呛感。
叶春秋突然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了,这就如同一个给老板搬了一年砖的人,结果老板跟小姨子跑了,想必……此刻大家的心情与此类似吧。
“陛下……”邓健口里呜咽,张口想说话,偏偏话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大殿中依然落针可闻,只有罐头拼命咳嗽。
叶春秋反应过来,朱厚照玩了这么一票,大家有所不适是很能理解的,毕竟太特么的金光闪闪了,叶春秋只好徐徐出班道:“陛下既准臣来讲,那么臣就讲管仲论吧。”
这管仲论,叶春秋已经不知听过多少遍,早就倒背如流了,连光脑都不需借助,径直道:“管仲相桓公,霸诸侯,攘夷狄,终其身齐国富强,诸侯不敢叛。管仲死,竖刁、易牙、开方用,威公薨于乱,五公子争立……”
朱厚照很满意今日的效果,然后得意非凡地看着口若悬河的叶春秋,再看翰林们复杂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等叶春秋讲完了,朱厚照兴致勃勃地道:“叶爱卿讲的很好,发人深省,今日筳讲最为精彩,朕很佩服叶修撰的学识。”
这管仲论,已经讲过十几遍了,年年讲、月月讲,他居然还能说发人深省,说佩服,叶春秋心里叹息一句,其实……臣也很佩服陛下啊,能把忠臣们给逼疯的皇帝毕竟不多。
朱厚照便大手一挥,朗声道:“很好,今日的筳讲,就说到这里吧。”
他一说说完这话,身边侍立的宦官立即道:“陛下口谕,请诸公告退。”
翰林和清流们这一次居然很老实,终于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无声告退而出。不少人的脸色发青,其实很多人想骂娘来着,不过细细一想,竟发现连从何处骂起都不知道。
只有邓健身躯一震,猛地攥起拳头,正待要发作,他身边的叶春秋手疾眼快,知道晓得这愣头青又要发作了,一把架住他,几乎将他拖拽出来,叶春秋压低声音在他耳畔道:“邓大人,慎言,内阁诸公,自会妥善处置。”
这意思是说,别玩比干、魏征这一套了,赶紧走了吧。
好不容易出了保和殿,大家看着外头温暖的阳光,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刺眼了,反而眼睛舒服了许多,大家三三两两的,也不像平日那样三五成群的议论,都是快步离开。
叶春秋正待要走,却有小宦官在身后道:“叶修撰,陛下宣你去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