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的手还没碰到懿旨,叶老太公就以极快的速度,一把将懿旨捡起,然后站起来,环顾四周。
这一次来,叶家亲近的各房都来了人,就算叔公辈的没来,叔伯辈也一个没拉下。
老太公的眼睛十分锐利,仿佛泛着金光,如视至宝地将懿旨抱在怀里,扫视着众人的目光,最后落在叶景和叶春秋的身上,那本是带着几分严厉的眼眸,像是一下子地变得柔和了许多,而后他徐徐道:“今儿,得立个家规。”
平时没见过叶老太公这样严厉的,连那些叔公辈的人,也变得庄然起来,大气不敢出,大家都晓得,这极为要紧,而且……大家目光灼热地看着被老太公死死捏着的懿旨,心里更是热络。
叶老太公道:“叶景这一房,乃是主家的长房,长房是嫡子嫡孙,老夫老了,也没几年活了,这叶家的一切,将来统统都是长房的,老三,先让你表个态,你怎么说?”
叶柏晓得利害,平时再糊涂也晓得道理,他忙是拜倒在地道:“大兄如父。”
“就是这个意思。”叶老太公端着脸,严肃地道:“咱们叶家哪,现在就只有一个主心骨,是长房的长子,是长房的长孙,从前呢,大家都是各干各的,除了祭祀祖宗,便各不相干了,可是如今却是不同了,老夫就撂一句话,族规哪,该要改一改了,叶家的子孙往后都得按着规矩来,有不肖的,打死也是该,叶景他们父子在京师做官,可不能让人拖了他们的后腿,谁在外惹出什么坏了他们爷俩官声的事,无论是远的还是近的亲,决不轻饶。这叶家人的子弟,往后都得听着长房来吩咐,长房说一,谁敢说二,那也是家法伺候着,还有那些心里怀着私心的,或是男盗女娼的,又或者是不知是非好歹的,重了的,沉河溺毙,轻了的,依着族规也要打个半死,有谁若是不同意,那也无妨,今儿就说出来,从此以后呢,算是各自没了牵连,也没了干系,大家各走各得道,若是今儿在这里点了头的,将来想要反悔,却也迟了。”
要修族规了,可是这新族规……
满堂皆惊。
连叶春秋都不由得咋舌。
族规在这个时代,是比王法还厉害的东西,什么是宗族社会,宗族社会就是宗族的一切都掌握在族长和大家长的手里,族里发生什么事,族长说的话比官老爷的还有用,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这个时代,族里动用家法,打死几个‘不肖子’那都是常有的事,有些偏房的人,就算是分出去住,在外头发了家,可是让你回族里,你就得回,让你把钱拿出来修祖厝、祠堂,你就得修,敢不听话的,绑了你到祠堂里,把你打个半死,你也没处伸冤。
只是各家的家法各有不同,森严的家法大多只出现在某些大族里,叶家的族规不算太糟,也不算太好,较为松散,毕竟主家就是这么点儿地,其他各房各谋生路,也实在不好约束。
可是现在不同了,叶老太公的目光看得深长了,刚才所说的那族规,不但只是为了叶景父子,还是为了叶家的长远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