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双手一摊,干笑道:“乱糟糟的,杨公晕死过去了。”
叶春秋抿了抿嘴,挺拔的鼻子两翼微颤,呵出了一口白气,才淡淡地应了一句:“噢。”
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噢,宛如浑不在意的样子,而后面无表情,继续迈开腿,与张永身子错开,徐步向前。
对叶春秋来说,至少他已是解决了一只苍蝇,杨慎值得同情吗?或许吧,可是该同情他的绝不是自己。
因为叶春秋很清楚,若是可以选择,若是杨慎活生生地在这里,只怕也会毫不犹豫地想尽办法让自己去死。
势不两立的理由,有时候真的好笑,可能只是嫉妒之心作祟,又或者只是最纯粹的争强好胜,这样的人,叶春秋见得太多了,明明没有瓜葛的人,偏生却是水火不容,看似是荒诞无稽,可……这又何尝不是人性呢?
叶春秋踱过金水桥的时候,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桥下的玉河,只见河水上蒙着一层薄冰,冰下仿佛有潺潺流水在流淌。
叶春秋心里不由幽幽地道,这天冷,这水下只怕是更冷啊,却是不知在那河底下,又有几家几姓的尸骸呢?但愿自己不要行走不慎。
待叶春秋出到宫外,早有车马在这等着了,唐伯虎竟也在,他在车旁拢着手跺脚,打着喷嚏,一见到叶春秋从宫门出来,连忙骇然上前道:“公爷,公爷,不好了,出大事了,你后院着火了,秋香前脚来给我报信,我后脚就从后门出来了,专来候你,就是让你有所准备啊。”
叶春秋背着手,没事人一样,看着唐伯虎夸张又紧急的样子,还有说什么后院着火,叶春秋的心里微微叹息,我还在感慨人生呢,你却跑来一惊一乍的。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左右一看,四下无人,方才徐徐道:“上车说话。”
“哎呀,真的后院着火了啊,要出大事了。老太公快要气死了,还不知道夫人怎么了呢!”唐伯虎看着叶春秋平淡的反应,真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唐伯虎扯了扯叶春秋的衣袖,表情依旧很夸张,不过他的身子孱弱,受不得寒,身子瑟瑟发抖的。
叶春秋先进了车,敲了敲案子,示意唐伯虎进来,唐伯虎才缩着身子上了车。
门一关,唐伯虎便瞪着叶春秋道:“公爷,真不知说你什么好,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你……你风流快活倒也罢了,夫人、青霞、曼玉的姿色哪一点不比那些蒙古女人强?你偏要寻花问柳,哎呀呀,学生都为你不值啊。”
叶春秋反是糊涂了,见他一脸古怪的表情,却道:“这和静初、青霞有什么关系?”
“怎的无关?”唐伯虎很不喜欢叶春秋这样敢做不敢当的样子,怒气冲冲地道:“这关系可大了。”
叶春秋高坐着,端起了备好的茶盏喝了一口,这时候他反而稳重起来,再多的危难都遇过了,何况这天又没塌下来呢?
唐伯虎这说得不清不楚的,表情如此丰富,叶春秋倒是不禁有几分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