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答得漂亮!屏风后的瑞亲王心里赞了一句。尤其是那句‘皇父’,那可真是搔到痒处了!既可理解为天下臣民之皇父,又可理解为萧云峰视舅为父,不管是那种,都是皇上乐意听的。可真是会说话。那句君难为,难为君,可谓意味深长啊!既是对皇上的关心体谅,也是对皇上表态,知道您难为,您不容易,许多事情您身不由己。
萧云峰微低着头,眉头轻轻一挑,小丫头这话可真是能让这位舅舅龙颜大悦啊!
果然泰安帝朗声一笑,“峰儿,你可不如你这小媳妇会说话!”
今儿,两叫了他两次,此次都唤他的乳名,而不是喊他的字——言之。表示亲近之意显而易见。
“外公说,咱们家的孩子不用会说话!”萧云峰仿佛不以为意,淡淡的回了一句。
泰安帝一顿,这确实是先帝会说的话!因为有权势,所以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所以可以肆意,所以不用讨好巴结逢迎。
言下之意,你当舅舅的都要我巴结逢迎,可见对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都成直接的顶撞了!
郑青鸾不动声色的挑挑眉,看这对舅甥每天都唱的什么戏!
就见泰安帝手里的茶盏朝萧云峰飞去,萧云峰伸手,稳稳的接住,“这是您今儿刚换的新茶具吧!”像是两人玩惯了的游戏。
呵呵,有点意思。郑青鸾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果然,泰安帝冷哼一声,“今儿看在人家小姑娘的面上,且饶了你!”
郑青鸾:“------”呵呵!您不饶一个我看看。
☆、第87章 许诺
第八十六章许诺
“小小年纪,得中案首,才华难得啊!”泰安帝笑呵呵的夸赞。
“不敢!这正是先帝和皇上有海纳百川的胸怀,才能让民女一小小的农户之女,有机会荣登天子堂。”郑青鸾肃着一张稚嫩的脸,马屁拍的啪啪响。
“呵呵------”泰安帝抬手点了点郑青鸾,“话是好话!虽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听着舒坦!”他从书案后走了出来,坐在榻上,随意的倚在靠枕上,指着一侧的椅子,“坐吧!都做!咱们好好说说话!”
郑青鸾跟着萧云峰谢了坐,才恭顺的坐下,微低了头,不敢直面天颜的谨慎样子,不曾有丝毫僭越。
泰安帝满意的点点头,规矩看着不错,他问道,“给朕说说西北的情况,不要有顾虑,有什么说什么?”
西北的情况?这范围可就大了!郑青鸾稍一沉吟,才道,“小女在农家长大,所知的也不过是些稼蔷之事,见识有限,恐有片面之嫌!”
“那朕就听听你这片面之词!”泰安帝的神情依旧和煦,但语气却斩钉截铁,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食从何而来,自然从稼蔷之农事而来!所以,稼蔷之事,乃是国之大事!”郑青鸾一开口,先点名所说之事的重要性。
泰安帝本来也不过顺耳一听,还真没往心里去,可打头第一句,‘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就让他端正了心态,这和孟子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听起来是一脉相承的,可偏偏话里透着股子务实的味道,让人又不由的想起,管子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管仲,是辅佐齐桓公成为春秋霸主的第一相,他最注重的也正是如何让百姓‘仓廪实’,‘衣食足’,是当之无愧的实干家。而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正是春秋时另一位大家——孔子。他推崇‘仁义礼智信’,但在他的一生中,周游列国寻找入仕的机会而不得。后世虽推崇千年,但在当时,他的政治主张是未被采纳的。即便是后世,也只是被放在神坛上供人膜拜的牌位,仅此而已!
泰安帝神色郑重的点点头,“你可有好的建议?”
郑青鸾暗自苦笑,看了萧云峰一眼,有些话,她还真是拿不准该不该说。
泰安帝按下萧云峰,才对郑青鸾道,“不用顾忌,但说无妨!你已经是秀才,领了朝廷的禄米,就该为朝廷尽一份心。”
这话也不算错!郑青鸾稍作沉吟,“第一,改良种子,提高农作物产量。比如,玉米底端的颗粒比上端饱满,我们选种时,是不是应该择优而取。比如,麦田里,有些麦子特别高,有些麦子较低,那就得观察,那种能抗倒伏能力更强。等收割时,就得注意把这些植株单独收割,以便于留种。若有专人研究这个,年年不断,年年选优,数年后,每亩多收三两斗,该不是难事。”
“第二,注重畜牧养殖,提高百姓身体素质。鞑子多以肉食奶制品为食,所以,他们身形多健壮。而我们,若是能让每一个孩子一天能多吃一个蛋,就能强健一个民族。”
“第三,引进外来物种。一是丰富百姓的饮食,二是寻找是否有我们尚不知道的高产作物。”
“第四,成立专门的衙门,专司其事!现如今,都是南方种植稻米,其实北方也是可以的!”
“什么?”泰安帝‘嚯’的从榻上坐起,站起身来,“你说北方可以种植稻米?”
“是啊!”郑青鸾肯定的回答。后世的东北大米,不是北方产的吗?还有康熙年间就开始实验的‘京西稻’,不是后来也种植成功了吗?
“京城也可以?”泰安帝连声问。这要是成功了,也是难得的功绩,不比开疆扩土差。
“虽然不是北方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但京城和辽东应该是能行的。”郑青鸾谨慎的答了一句。
就听泰安帝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而屏风后也传来茶杯落地的声音,紧跟着瑞亲王从里面绕了出来,“皇上面前,不可打诳语!”
“岂敢欺瞒皇上!”郑青鸾心里自然有谱,因为去年她刚穿来的时候,已经快入冬了,又大病了一场,后来又常往村里的道观里跑,道观的后院墙根下,就有几株已经枯黄倒地的水稻。应该是小道士遗落的带壳的米粒长成的,也没人主意。她当时就把这事放在心里,连稻种都打听清楚了。所以,才敢夸下海口。
萧云峰原有几分担心,但见到郑青鸾左手的大拇指轻轻翘起,就知道她心里有谱,也就不再言语。
泰安帝来回转了踱了几步,问道,“你父亲今年会参见秋闱吧?那明年就参加春闱吧!朕把这事交给他全权负责!”
这就是已经许诺,郑叁水秋闱春闱必过了。郑青鸾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不就是为了这个!自家老爹学问虽不错,可科举谁又说的准呢?现在好了,也算是和皇上利益交换吧。
见郑青鸾没有马上应下来,他才道,“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朕等得起!你尽管放心,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蹴的,这个道理朕还是明白的。”
时间确实宽泛,郑青鸾才应道,“三到五年,必出结果!”
泰安帝点点头,以这小丫头的谨慎,能报出三到五年,实际可能三年都用不了。心情立时大好!他打赏了一堆东西,“今儿天热,你们也就别折腾的给皇后请安了,先回吧,皇后那儿朕让人说一声。过些日子都随朕去避暑!”
两人谢了恩,就匆匆的出宫。
在宫门口,郑青鸾再次远远看见大皇子,明明人家没看他们,可她就是觉得这个人专门在等他们的感觉,真是见了鬼了!
“看什么?”萧云峰向几十米远的地方看了一眼,只有一辆没有任何标志的简朴的马车,有什么吸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