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铉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尉迟恭迟疑一下又道:“将军觉得敌军会上当吗?”
张铉摇了摇头,“我不能肯定,从敌军主将的性格判断,他应该会上当,但也会有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比如有人劝说他,再比如他自身迟疑,总之,有一点点岔子我们都会失败,可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全力以赴,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好。”
“明天的陷阵就交给俺吧!”尉迟恭恳切地说道。
“你的箭伤完全好了吗?”张铉笑问道。
“俺早就好了,你看!”
尉迟恭起身打了一路拳,虎虎生威,力量感十足,张铉笑了起来。
“好吧!明天还是交给你。”
这时,远处隐隐传来钟声,张铉眉头一皱,“怎么会有钟声?”
“将军,现在是新年了。”
张铉心中一惊,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度过了除夕,大业十一年到了。
张铉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十分歉疚,除夕之夜,士兵们竟然是啃干粮度过,尉迟恭从背囊里取出一块干饼,一撕为二,递给张铉一半。
“俺家乡的风俗,新年到来时一定要吃东西,这一年才不不会挨饿。”
张铉接过干饼咬了一口,干饼比石头还硬,他慢慢咀嚼,笑道:“我们家乡的风俗,除夕必须守夜,阴差阳错,今晚居然应了风俗。”
“各地地方都有风俗,一般都是吃,可惜没有酒!”尉迟恭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张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大战结束,我找个机会和你回京城,去天寺阁喝那里的葡萄酒,咱们喝个烂醉如醉,至于今天嘛!有干饼吃我就很满足了。”
“将军说得不错,咱们今晚啃干饼贺新年,就是为了将来能去天寺阁痛快地喝酒!”
..........
天渐渐亮了,大业十一年朝阳从东方升起,金黄色的霞光洒满了山峦、原野和城池,这时,二十几名骑兵护卫着张须陀从山麓大营里出来,向武城县缓缓而去,早有贼军探哨发现了这个情报,立刻飞奔回城禀报。
张铉站在大营前,注视着一队骑兵远去,他回头厉声喝道:“全军听我的命令,准备出击!”
六千隋军士兵已列队就绪,他们盔甲鲜明,刀光闪亮,长矛如林,杀气腾腾地排列在大营门口,就等待主将的出击命令。
武城县北城头,韩智寿裹着毛毯睡在城头上,他被士兵从沉睡中推醒,“将军!将军!”
“什么事?”韩智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刚才探哨来报,发现一队隋军骑兵斥候,正向武城县而来,为首之人有点像张须陀。”
韩智寿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城头,仔细向北面探望,片刻,他果然看见了一队骑兵,正在指点城池,似乎是在查看地形和城池,韩智寿开始兴奋起来,他也隐隐认出为首之人很像张须陀。
不多时,骑兵队来到距离城池北面两百步外,韩智寿蹲了下来,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为首隋军,他已经能确定,那人就是隋军主帅张须陀,精神不太好,看样子病体未愈,更重要是,张须陀没有带兵器,只配了一口战刀。
韩智寿心中燃起一股求功的**,如果他能杀死或者活捉张须陀,这是何等战功?
张金称率大军击败了冯孝慈,并杀戮一万多隋军,震惊河北,可他韩智寿却被困在武城县,所有荣耀和战功都和他无关,他心中早已忿忿不平,可他如果能杀死张须陀,他韩智寿必将名震天下,那时,他也可以和张金称并驾齐驱了,甚至他也可以拉一支军队自立为王。
在魏晋隋唐时代,名望是第一重要,世家追求的名望,所以叫望族,士子追究名声,所以叫名士,军中大将追求的也是名望,叫做名将,造反贼将更是渴望名望,有了名望就会有人追随,就会拉到队伍,就能自立为王。
韩智寿和张金称最大的区别不是武功,而是他们的名望相差太大,河北人人都知道张金称,却没有人听说过他韩智寿,所以张金称才能自封清河王,而他只能当小弟。
可如果他韩智寿能杀了张须陀,或者活捉张须陀,那他的名望就将在张金称之上,韩智寿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韩智寿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张须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