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辅公佑低声道:“殿下还是回王府再细看吧!”
“不必!”
杜伏威打开信,简单看了一遍,又冷笑道:“张铉在劝我投降,许我太尉之职,封淮国公,哼!他想得倒很不错,以为我是三岁小孩,给一点甜头就屈服了。”
众人一起大笑,有人忿忿不平道:“皇泰帝尚封殿下为淮王,他张铉却连个郡王都不给,根本就没有半点诚意。”
“不错!他有诚意就应该先退兵,一边积极备战,一边劝我投降,哪里有什么诚意,这种信不看也罢!”
说完,他将信撕得粉碎,一把扔下城去,卢涵霍地挺直腰,狠狠地瞪着杜伏威道:“我家大帅以礼待之,尔却如此无礼,这还是淮王的举动吗?和山匪野贼有什么区别?”
杜伏威勃然大怒,拔剑压在卢涵的脖子上,“你小子活腻了,竟敢辱骂我,看来这颗人头是不想要了,给我跪下!”
卢涵伸长脖子道:“要砍就砍,要我卢涵跪你这个江淮贼头,做梦吧!”
杜伏威心中杀机顿起,狠狠一剑向对方脖子劈去,这时,辅公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高声道:“殿下,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们不能被天下人耻笑。”
几名大将原本也拔剑准备共戮这名隋军使者,听到辅公佑的话,众人便悄悄收了剑,要知道辅公佑是江淮军的第二号人物,众人对他又敬又怕,杜伏威也不得不给辅公佑这个面子,他恨恨收了剑,“若不是看在大哥的面上,我今天非宰了这个混蛋!”
杜伏威转身便怒气冲冲而去,望着杜伏威远去的背影,辅公佑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他们可以隋军讲和保留江淮军,退一万步说,就算谈判破裂,也拖延了时间,可杜伏威竟然把张铉的亲笔信撕了,事情已经做绝,哪里还有什么缓和的余地,还是太年轻气盛了,要面子害死人。
辅公佑心情大坏,也不想多说什么,便吩咐士兵送卢涵出城,他自己也返回官房。
........
淝水靠近巢湖的河床两岸,上万名隋军士兵正在挖泥疏淤,淝水千百年从上游冲来的淤泥最后都堵在入湖口附近,从入湖口上溯五里,河床被厚厚的淤泥覆盖,使河道陡然变窄,这也是淝水无法驶入三千石以上战船的主要原因,可一旦疏通了这段长达五里的河床,三千石的船只便可以驶入淝水,兵临合肥城下。
这些细节只有仔细观察后才能发现,杜伏威只知道淝水无法驶入三千石以上战船,但为什么不能驶入,他却不知道,而决定成败的,偏偏就是这些细节问题。
万名士兵挑着装满稀泥的箩筐在河两岸飞奔,士兵们不断从淤泥中挖出大量人骨,这些人骨都是淝水之战中死在淝水中的前秦士兵,数十万苻坚的士兵葬身河底,两百多年来不断被河水冲刷,有的被冲入巢湖,但也有不少尸骨便堆积在入湖口。
张铉站在岸边注视着士兵们忙碌,挖掘淤泥已进入第三天,已经工程量完工了六成,再忙碌两天便可大功告成。
这时,一名亲兵指着北面道:“大帅,卢参军来了。”
张铉回头,只见十几名骑兵向这边疾速奔来,为首之人正是去给杜伏威送信的参军从事卢涵,只见卢涵满脸愤怒,张铉便知道杜伏威的态度了,不用说,杜伏威不仅严厉拒绝了自己,还羞辱了卢涵一番。
这在张铉的意料之中,如果杜伏威肯投降自己,他早就投降了,也不至于和自己硬顶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