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方沉碧淡声道:“急什么,见了就知道了。”

翠红见方沉碧回了来可是高兴坏了,又是沐浴又是更衣忙了些时候,等着妥当了方沉碧带着方梁和翠红去了慈恩园,一进门儿,李婆子眉开眼笑的凑上前来,贴着方沉碧耳朵道:“小姐不在时候,宝珠可是比过了年还要欢喜,另外,大少爷也……”

方沉碧闻言,微微弯了嘴角,看傻了李婆子,曾几何时这天上住的嫦娥娘娘这么笑过?太美了,简直美到了极致。

“劳烦李婆子你替我这么几日,一点小意思,您收下买点喜欢的。”说罢,方沉碧把碎银子塞到李婆子手心儿里,又道:“晚上来我院子里,从家里带了些东西回来,给你们也都带了份儿的。”

方沉碧心里顿时松了许多,这些银子是她临走时候蒋煦给的,她分文不愿要,她将这些银子又赏了院子里头的丫头婆子。这不是礼尚往来吗,卑微如她也总有一日会有自己的一条路走,她相信一定会如此。

蒋煦见方沉碧进门,面上渐渐带了笑意,宝珠扭头,起身放了药碗给方沉碧让出地方。

“去了三日,可是都不想回来了?”

方沉碧走上前,瞧了一眼药碗,微微垂眸端起来继续喂蒋煦吃药,道:“少爷最近身子如何?”

蒋煦朝宝珠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宝珠虽不情愿,也不得不与翠红方梁一道出去。蒋煦见人都走了,斜眼笑睨方沉碧,略略探身靠近他,方沉碧抬头瞧他表情,只觉得是与往日有些差别的。心里只剩下平静与沉着,与他对视。

蒋煦诡笑:“方沉碧,你不愿意嫁给我是不是?”

方沉碧闻言跟着笑起来:“大少爷缘何想娶我?”

蒋煦扯她离自己更紧,顿时一股子苦森森的药味充斥她鼻尖,她眼色如波,潋滟清粼,毫无畏惧。

“放心,蒋悦然不会来救你的,下个月你必定得进了我的房,给我生儿育女。”说罢探头过来,一双薄唇吻上方沉碧的嘴,她不躲,也不张嘴,薄唇滑过她唇畔,并没有进一步下去的意思,而是戏弄她一般,留下药味便挪开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蒋悦然说是回京城必然是走了一遭方家,你当你走开了我就一无所知了?不过也无妨,你与他,生来就是有份无缘,你是嫂嫂,他是小叔,可千万别忘了自己身份儿和分寸,不然到时候我娘捉住了你痛处,也有你好看。”

说完伸手细细摩挲她脸颊,小心翼翼的就似抚摸一尊上好的玉像,格外的动心:“再或许你也闹出些深宅大院的龌龊事,就跟你娘当年一样,也不知是跟谁厮混出的野种,最终还给了方家去养,可我总没有这种心胸,你若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我也绝对不可能让你安生。你跟那人,都得死。”

方沉碧不躲不藏,她朝蒋煦微笑,笑得蒋煦心口里是一种彻骨的凉意,那不是痛恨,不是恼怒,是一种已经无足轻重的不屑,亦或者说,是了然于心的自信,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少爷的心思,我总猜得中不是吗。”方沉碧继续一勺勺喂蒋煦吃药,神色从进门到离开,从没变过一分。

出门之后,打发翠红去梨园里打点乡下带来的东西,方沉碧问方梁:“你晚上去大夫那里问问,我瞧着宝珠应该是下了手的,你打听一下,她到底是要了多少丸子过去。”

方梁闻言有些喜悦:“太好了小姐,一切都照着您的意思来,您终于可以放心了。”

方沉碧站在桂树下住了脚,抬头望着满天霞彩有些神游,自言自语道:“希望真的是一切顺利。”

40第四十章

大夫人屋里头儿的刘婆子听说方沉碧回了来,赶忙进屋去,见了大夫人道:“夫人,夫人,方小姐回来了。”

大夫人这头正跟着八大账房管家里的刘恩顺说话,听见刘婆子叫喊着进门,顿时蹙了眉头,朝着她道:“你这是嚷嚷什么。”

刘婆子见刘恩德人还在,尴尬的垂着头站到一边去,就听大夫人问:“这么做可是没什么风险,我也不过是想给他个教训尝尝,可也不想真的乱了他阵脚。”

刘恩顺恭顺道:“夫人不必担心,事关少爷前途之事,小的知道轻重,可巧着那几个东家也都是我们平素一直关照的,这点小事不会成什么问题的,只道是这事儿早晚也得漏了马脚,若是让三少知晓,那日后我等可的下场就不好看了。夫人您看……”

大夫人笑道:“他一介毛头小儿见过什么大场面,听过什么道理,若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指正不教他,他日他倒是要恨我们的。这事儿你且放心,只道是时候久了,他也明白事儿就都会懂得,何况还有我在其中担待呢,你怕个什么?”

刘恩顺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又听门外丫头传话:“大夫人,城北头儿的姜大管家在前厅候着呢,说是有事儿要跟您报。”

大夫人挪眼看刘恩顺,挥挥手,道:“你且先走吧,让丫头带你从后院的小道里走,你们都是八大账房的管家,现在又是老爷这幅光景下,私下里见了我总是不好的。”

刘恩顺忙道:“那小的就先走了。”

大夫人点点头:“那日后这事儿就有劳刘大管家了,事成了我也不会忘了你的人情儿面儿的。”

等着刘恩顺出门跟着丫头先走了,大夫人这才看向刘婆子,问:“回来了?也好,我这就安排安排这事儿去,看来也是等不了到下月她及笄了,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谁都不安心。”

刘婆子跟着附和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可夫人瞧着那刘恩顺可是保靠?”

大夫人笑:“现下老爷病重,这几个人不慌才怪,他们也心里清楚,老爷一躺下,这后院必然是要整出个高下的,若是现在还都看不清楚眼色,分不清楚后路儿,以后就都别想着在蒋家做下去了。”

刘婆子寻思了下,问:“那大少爷那里是不是也得知会一声呢?少爷心气儿高,这样子就定夺下来,怕到时候少爷也闹脾气儿,反倒是夫人为难了。”

大夫人想了想,道:“若论以我对煦儿的了解,这事儿可定能成,他到底还是计较跟悦然的关系,尤其是掌家一事,他必然是不会让步的,现在轮到方沉碧出阁,正是他所想要的。那么一个美人儿,哪有男人不爱的?煦儿又怎会例外?”

刘婆子又问:“那这事儿要不要跟马大管家交代一下?若是他肯帮衬着,一定会手到擒来。”

大夫人闻言忙挥手:“这事儿别让马文德知晓,他倒是还挺喜欢方沉碧的,免不了心下里有什么盘算,我可不允他人坏了我的好事儿。”

蒋渊回来蒋府也有几日,可却迟迟不愿多去盛园看看沈绣,方沉碧这次回来得了空就直接去看沈绣,因着蒋渊与新妾的事儿,沈绣就如蒋茽一般,又是病重了。

方沉碧不好劝,就连宽心话也不得说,沈绣倚着床头儿抹泪儿,惨白的脸色看来有些骇人。

“姐姐未曾跟二夫人提及过将那小姑娘带回身边养着的事儿?”

沈绣摇摇头,月荷忍不住插嘴道:“哪里还用说,我家二爷进门了只管跟少夫人说些这个不可那个不可,说是新夫人身子不爽,说是这屋子不好小孩子多待,我们少夫人连那孩子面还都没见一个。二夫人更是过分,来了就数落了少夫人一顿,说是怎的这功夫又生病,原是打算将那小姐带回来给我们少夫人养着解闷儿的,现下这么一瞧,又是不可了。我看他们根本就存心这么做,一点愿想也没有。”

沈绣抬头,一双眼红的厉害:“妹子可要懂得这样一个理儿,若是连自己都指望不上,怕也指望不上男人了,当初好时,男人是自己的,日后不好时,自己的男人也不知是谁人的了。还是如你这般好,大夫人器重,能帮衬打点上下,任是谁人也不敢轻瞧了你去,可不论如何,都必要给自己打算啊,千万别学我这样的。”

方沉碧握着沈绣的手,轻声问:“姐姐可是后悔的?”

沈绣苦笑道:“我只是叹我命苦罢了,当年我与二爷也不曾如他人夫妇那般情意绵绵过,如今成了这般田地,后悔二字无从提起,我只是想着我自己,怎么都想不通透,怎的这一切就成了这个样了。人怎的就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了,情分怎的就变得如此一文不值了。就连悦然这次回来都到我这屋子来了两次,嘘寒问暖的让我好生感激。可那人呢,他再也不愿踏进这里一步了,许是再来那日就是我死之日。”

方沉碧又关照月荷一些话,回头去账房那里支了些银子给沈绣吃药补身用着,正巧从北边儿回来,瞧见蒋渊在院子里头跟个年幼女童嬉戏,他们身旁还站着个女子,年岁不大,眉目喜色,完全与沈绣便是天上地下之差。

方沉碧心头凛过一丝冷意,调头从小路里离开了,冷暖自知,可自知之后她还能如何呢?

再说蒋悦然,从方沉碧家连夜赶回京城之后,才发现铺子里头的事情有点麻烦,卓安是晚了他一日到的,回头便去帮蒋悦然料理铺子里头的庞杂事物。因为茗香这次没有跟回来,身边少了丫头伺候倒也有些别扭。

卓安谨遵大夫人教诲,懂得怎么撮合蒋悦然与李家小姐,遂暗地里通了信儿,每每蒋悦然在铺子里头忙,李婷就会准时出现在他视线里,帮前帮后确是没有半分大小姐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