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储藏的干柴,一旦遇上烹了油的烈火,那烧起来效果十分的惊人,几乎转瞬间,便把整个柴房给吞噬了,火势又开始漫延向了柴房两边儿的耳房。
“快提水来——”
“快快快!救火,救火啊!”
泼水声,呐喊声,人声鼎沸,几乎震天的在响,那一阵阵夹着尖叫的嘈杂声儿,听在人的耳朵里,有些个麻筋。
一时之间,浓烟满天,火舌飞舞,呛得那些救火之人,一个个咳嗽连连。
锦衣卫扑过来的时候,柴房已经完全被火包围了。
而驿站的房屋大多木质结构,如今烧起来那还得了。
故此,火势一起,除了城门留下必要的守卫之外,几乎倾了整个驿站之力,都用于救火了,而整个驿站所有的有生力量,也都汇集到了这里。
在一批批赶得鸡飞狗跳的人群中,梅子还没靠近那烈火处,便已经吓得腿都软了,扑通跪在地上,一声声儿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楚七”,月毓也是红了一双眼睛,不停拿着巾帕擦拭着眼睛,搂住梅子的肩膀不停的在安慰。
而人群里头,也不知道是谁在骂。
“那楚七也真是,自家不想活了,也不要连带了别人啊。这火啊就是从柴房里头先燃起来的,定是她心里委屈,觉着殿下关押了她,自个儿想不开,纵火自杀了!”
“不是说怀上皇孙了么,为何还要想不开?”
“哪个妇人不是头发长,见识短?兴许原是想吓吓殿下,却不知那火烧起来便是扑不灭了……”
“可不是……真是可怜的……”
东方青玄妖冶的眸子一直浅眯着。
在火光照耀下,他身姿仍是极美,唇角挑着凉薄的笑意。
先前还在屋子里软玉温香在抱的宁王,也是急匆匆赶了过来,瞧着那大火沉着一张脸,半晌不吭声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皇阁的位置,离此处柴房最远。
赵樽自然也是最后过来的。
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和熙熙攘攘救火的兵士,他静静地立于一处,一只手负于身后,目光仍是冷冷的,幽光逼人。一袭玄黑的披风在火舌的映照下,带着一种神秘而诡谲的光芒,直到那间柴房完全化为灰烬,仍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报——”
一名身着铁甲的兵士单膝一跪,声音被烟熏得有些嘶哑。
“殿下,里头的人……刨出来时,已经,已经……”
说“刨”字儿的时候,那兵士举起双手来,只见他黑乎乎的十根指头,已经是鲜血淋漓,可瞄着赵樽黑沉沉的面色,声音还是又压低了几分。
“那……楚七,已经,已经烧成了一具焦尸……”
赵樽静静的看着柴房,半晌儿才嗯了一声。
“将她的遗骸好好收殓——入棺!”
最后那两个字,他说得极慢,那冷冷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更深层的情绪,或者可以让人理解为不舍、不安、难过、心疼……可却又任谁也辨别不出来究竟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