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牛在赵樽的面前,永远一副端正的姿态,与多年前那一个在军中初见晋王殿下时那个小小的校尉,并无半分不同。并没有因为如今赵樽的失势,或说他自己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这一点,不是常人能做得出来的。
赵樽看着他憨直的脸,“大牛,你可想好了?”
陈大牛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点头,“想好了,俺这辈子都跟定你了。没啥,成王败寇而已。小时候家里吃不饱饭,俺还想过落草为寇呢。嘿嘿,想好了,早就想好了。”
赵樽久久无语。
赵绵泽就赵如娜一个同母胞妹,就凭这一份血脉亲缘,陈大牛根本不必要冒这样的险,便可得富贵荣华和常人不可及的地位。只要他愿意向赵绵泽表态,赵绵泽如何会舍得他这样的武将?即便赵绵泽不给他掌权,但荣禄亦是不会少。
跟着他,其实仅仅只为一个“义”字。
即便赵樽将来为帝,他能给他的,也不会超过赵绵泽多少。赵樽能给的,赵绵泽一样能给。而且,他跟着赵绵泽还是名正言顺,跟着赵樽,成不成功尚且不论,还得落下一个“造反”的恶名。
可有些话,问得多了,便是亵渎情分。
赵樽没有再问,只淡淡说,“大牛,若有来日,我定不亏你。”
“殿下这般说,便是折辱了俺。”陈大牛狠狠一抱拳,目光里满是坚定,“俺不懂得那样多的道理,俺也没啥忠君爱国的念头,俺就只晓得,谁对俺好,俺就一心一意的报答他。其他的事儿,都他娘的狗屁。大老爷们儿活在世上,顶天立地,不说那些虚的,俺这条命,是你的了!”
世上最重的信任,莫过于“这条命,是你的了。”
赵樽点了点头,目光一凝,突地想起什么。
“元祐呢?”
陈大牛闷了一下,“不知,散宴的时候,就未见他了,原以为他也会过来……今日他倒是好生稀奇,在大宴上三番两次的阻挠你的婚事。”自言自语了一通,见赵樽没有说话,陈大牛想了想又道,“我今日急着过来,是有事禀报。”
“嗯,安排得如何了?”
“您交代的事,都在办了。就是辽东那边的军务,都由兵部直接接管了,皇帝防着俺啊,他不想让俺插手辽东事务。俺准备派一亲信之人,北上……”
“不必。”赵樽目光冷下,“你的身边,眼线不会少,切莫轻举妄动。”说到此,他抬了抬眼皮,语气沉沉,“战场上冲锋陷阵,你是一把好手,可论权谋诡计。你不是赵绵泽的对手,不要与他来阴的。”
“那……俺当如何?”
赵樽想了想,“你什么都不必做,静待。”见陈大牛似是不理解,他低低道,“该吃吃,该乐乐,该睡媳妇儿睡媳妇儿,不可让人瞧出异样来,更不可轻信任何人。往后,少往我这里来。”
陈大牛了解地点点头,“那得等到何时,俺都不耐烦了!”
赵樽沉了声音,“大婚之日,甚好。”
大婚之日,也是赵绵泽以为的尘埃落定之日。是他的大婚,也会是赵绵泽的大婚。那一日,一定会很精彩。只是在此之前,他还得想法子让阿七回到魏国公府才是,若不然,他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先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