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恳切,终于打动了卢九。
“咳咳咳......是啊,也该休息了。”
卢九轻轻咳嗽了两声,慢慢起身,就要离开。
王飞也起身,陪同着卢九。
顾道人自然要出门相送,顾闲也跟着一起将其送出大门。
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远,顾道人以只有他与顾闲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低声说道:“你是哪路的人?”
顾闲转过头看了看顾道人,咧开嘴,露出一排白牙,道:“我哪路都不是。”
顾道人冷冷地看着顾闲,道:“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顾闲道:“只不过是想捞点好处罢了。”
“好处是什么?”
顾闲笑道:“是你巴山顾家的剑谱。”
顾道人神色一凝,默默地站着,没有说话。
可是顾闲已经能感受到,顾道人的一只独臂已攀上了自己的后背,掌中劲力吞吐着寒芒,随时都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顾闲忽然道:“你不能杀我。”
顾道人嗤笑一声,道:“为什么?”
顾闲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大声道:
“卢老爷子,其实,我刚刚好像又看到了段玉,段公子。”
这声音一起,卢九霍然回头,死死地盯着说出这句话的顾闲。
如鹰隼一般狠厉的目光,让人很难将之与刚才那个垂暮老人联系到一起。
顾道人当场愣住,他当然不敢再出手。
平地里忽然起了风,刮得人身上生出阵阵凉意。
顾道人另一只空空的袖子被大风吹起,飘来飘去,他的脸色铁青。
“你刚才说什么?”卢九一字字地问道。
顾闲连忙答道:“我今早上听见各位大爷在说去找花夜来,过了不久,却又听说段玉公子是什么杀人凶手,被到处通缉,不过我方才出门的时候,却看到,他就在西湖旁的一间屋子中。”
顾道人的手收敛了内力,缓缓地放了下来,顺势拍了拍顾闲的肩膀。
他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尽量保持平和地对着顾闲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幸好现在说也不晚。”
顾闲对他笑了一笑,快步上前,到了卢九身边。
“我白天看见了段玉公子就在一间屋子中,他旁边还跟着一个紫衫的人。”
“紫衫?”卢九却想到了在段玉与铁水交手过程中,突然出手救下段玉的紫衫少年。
穿紫衫的人并不算多,可也绝不少。
但能随口一说便猜中别人衣服颜色的人就很少。
所以卢九选择了相信顾闲。
“他们在哪里?”
“他们就在西湖之旁,明早我就带你们去找。”
卢九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现在就去!”
顾闲却道:“现在不行。”
卢九皱起眉头道:“为什么。”
顾闲道:“因为现在是晚上。”
“晚上又怎么样?”
顾闲不慌不忙地道:“晚上的话,他们一定会出去打听消息、探查情况,就一定不会继续在屋子里待着。所以去了也是白去,反而打草惊蛇。”
王飞忽然惊奇地盯着顾闲道:“看来这个伙计不止是有点沉稳而已的。”
卢九大有深意地道:“当然不是,他还很敬业。”
“敬业?”
王飞有些不理解。
卢九道:“得了两千两银子后,还愿意在一个小酒馆当伙计的人,算不算敬业?”
王飞愣住。
“今夜我就在这儿守着了,明早你带我去找他们!”
卢九当然已经看出顾闲不是一个普通的伙计,不过他想当然地认为,顾道人手下的伙计,本来不应该普通。
所以他不在乎,他的目的只是找到花夜来!
于是卢九与王飞就在顾道人酒馆住了下来。
于是顾道人也不可能再有对顾闲动手的机会。
夜晚,顾道人对顾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倒要看看你到哪里去找段玉的行踪。明天你找不到,也一样会死!”
他本是西湖附近消息最灵通的人,是江南地带的一条龙,可是连他也不知道段玉的行踪。
所以他也很笃定,那种隐秘的地方,是绝不可能被顾闲找到的。
他已想好,等顾闲支支吾吾地找不到地方时,他就抢先出手,以戏弄众人的理由,将顾闲这个小人物毙在剑下。
到时候卢九也当然不可能和他计较。
这个算盘不可谓不稳。
可是顾道人还是失算了。
因为第二天,顾闲的确找到了段玉的行踪。
准确的说,现在每个人都能找到了。
段玉就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溜达。
只因如今已没有人再去通缉他。
通缉他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僧王铁水的尸体。
尸体旁还有一柄刀。
碧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