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正见他似有深意的笑脸,匆匆行礼,驾着马车就跑了……
沈万沙哈哈大笑:“终于也有人怕少爷啦!”
卢栎揉揉他的头,“顽皮。”
……
夜幕将至,楼里开始有客人上门,卢栎三人缓缓往里走,赵杼低声与卢栎讲述此阁来由。
太嘉帝即位后,为了整肃官场,也可能有增加税收项目的原因,把官署教坊司给撤了,现在朝廷没有官制的教坊司,瑶情所在的琴烟阁,是教坊司里一直照顾她的妈妈所办,她便也跟着来了。
琴烟阁因有教坊司的制度体系,老鸨姑娘们的人脉,同以前教坊司很像,比别的民间青楼感觉规范很多。可妓馆毕竟是妓馆,再打着高雅的牌子,也是特殊服务,艺妓色妓区分没以前那么严格了。
内里装潢,氛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卢栎稍稍叹息,之前让胡薇薇回去的命令是正确的。虽然胡薇薇不忌讳这个,幼时也见过这种地方的阴暗角落,但她总还是个姑娘家,如非必要,卢栎还真是不忍心让她感受到哪怕一丁点不舒服……
赵杼见媳妇有些心不在焉,捏了捏他掌心,低头到他耳边轻语,“不准想别人。”
卢栎:……
因有赵杼平王身份,别管老鸨多么难搞,姑娘多么难见,他来了,任何事都要让位,三人很快见到了瑶情。
瑶情今日生病,未挂牌子接客,老鸨拐着弯提醒了他们好几遍,别累着她家姑娘……
做为上京城纨绔,沈万沙虽然不爱逛青楼,瑶情也是见过几次的,自认为是三人里最有交情的,第一个就推开房间,“瑶情我来啦!”
卢栎跟着他身后,很快见到了这位瑶情姑娘。
这姑娘腰纤纤手素素,身穿樱草色纹样月裙,臂挽软烟罗薄纱,烟眉水眸,琼鼻檀口,眉宇有种惹人怜爱的娇嗔,可谓是瑰姿艳逸。
见沈万沙进来,她展颜一笑,徐徐朝沈万沙行礼,姿态神情皆优雅迷人,尤其那眼神,饱含期待幽幽怨,仿佛一直等着沈万沙过来看她,终于等到这一天……
沈万沙怔了怔,脸色略红,“瑶情姑娘请起,咱们好生话说。”一边说着笑,一边解下腰间袋子,将满满一袋子金珠放在桌角玉盘之上。
卢栎:……
待赵杼进来,瑶情再次行礼,不过这次的礼端庄了很多,没有像沈万沙那样眉梢眼角都带着暧昧潜台词。
“王爷驾临琴烟阁,瑶情不胜荣幸,若有任何需求,但请开口,阁内众人万不敢怠慢。”
看来是被老鸨告知了他们来意……
卢栎细细观察着瑶情,她说生病,倒不是假的。虽刻意上了妆,还是能看出她脸颊过红,声音也有些哑,看起来像得了风寒。
几人入座,很快老鸨亲自送茶过来,来了也没走,直接跪在赵杼跟前,“不是我老婆子不懂规矩,只是瑶情的确病的厉害,王爷可能容小妇人在这里代为回话?”神情很有些恳切。
赵杼看了眼卢栎,卢栎微微点头。
前后两桩命案并非密事,很快整个上京城就都会知道。青楼多诡秘,说不定有什么暗道暗喇叭什么的,既然亲自过来问话,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赵杼颌首,“可。”
之后他就不说话了。
卢栎与沈万沙早习惯了他这性子,也不计较,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问。
沈万沙先开口,“良久不来,瑶情姑娘风采一如往昔,不知最近过的可好?”
瑶情笑意柔柔,“多谢少爷问候,瑶情一切都好。”
“昨日皇上带使团春猎,死了一个人,姑娘可知?”
瑶情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有所耳闻。”
“那位死者名叫没藏禄,很喜欢你,也常来看你跳舞,你可记得他?”
瑶情点点头,偏头朝老鸨做了个口型。
老鸨便笑眯眯接话,“少爷问的这个人,我老婆子知道!那个没藏禄啊……”
如此,打开了话匣子,气氛还非常舒适。
卢栎忍不住悄悄冲沈万沙伸出大拇指,少爷越来越厉害了,问话都这么有水本!
沈万沙得意的朝他眨眼,目光里全是开心。剖尸验死是个技术活,他学不会,可耳濡目染的,观察,问话总会学到点皮毛……
老鸨说,这没藏禄原来是隔街花为眠红牌刘怜儿的死忠,随使团一到上京城就看上刘怜儿了,经常过去,有时就算见不着美人面,也不生气。直到除夕夜,瑶情一曲凌波舞,让众人看直了眼,那没藏禄惊为天人,自此弃了刘怜儿,天天到琴烟阁报道,听瑶情弹琴,看她跳舞。
“若时间多,就整一天都泡在咱们阁里,时间少点呢,也必要过来看看,哪怕只看瑶情一眼,来了就走,也是满足的。”老鸨神色骄傲,“不是我老婆子夸,这整个上京城,没谁有咱们瑶情的本事,能收拾的男人服服贴贴,还一点没怨言。这没藏禄,可不是唯一被吸引过来的!”
“不是唯一……”卢栎神色肃然,“被吸引过的外族人很多?”
“最近使团来访,那些蛮人没见过咱们瑶情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然有惊艳的不行,上赶着来花钱的。”老鸨重点强调了两个字,“很多。”
卢栎又问,“这些人里,有没有一个叫白河大石的东瀛人?”
老鸨愣了愣,“有……可是您怎么知道?”
沈万沙神色微凝,“因为他死了。”
“死了?”老鸨掩口惊讶,“怎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沈万沙却不答,只问,“你们最后一次见没藏禄与白河大石,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