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瑾,今年是大年初一,你给皇上送一块红砖,还说是烈火淬炼变得坚固无比,你是何居心?是想要威胁皇上吗?!”言官刘延时站出来怒怼道。
从上一次在辎重后营那件事之后,他就一直紧盯着张彦瑾,王俭庭从西州大同上折子后,他就在其中不断推波助澜,却没有想到皇上把张彦瑾训了一顿就完事了。
事后,刘延时只觉得皇上是看着张仲谦的面子上才没有和张彦瑾这个纨绔子弟计较,于是乎,他心中对张彦瑾的怨恨更深了,更是没由来的记恨上了张家。他就不信,他若是把宁国公张仲谦扳倒了,这个依附着大树生存的吸血虫张彦瑾还能继续嚣张!
可张仲谦谨言慎行,刘延时盯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个错来。
今天大年初一,他本来就望着锦衣华服的张彦瑾不顺眼,再加上张彦瑾送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红砖,又说了奇怪的话,他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再加上据他的了解,张彦瑾平日里就不怎么正经,还不学无术,纨绔不堪,他便更觉得这一次是弄倒张彦瑾的好机会,也不顾场合,直接站出来怒怼张彦瑾。
张彦瑾看了一眼刘延时,望着他那刚直不阿的目光,心中便是一阵烦躁。
他从小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表面优秀,觉得自己什么都对,别人一点价值观和他不同,就不分青红皂白觉得别人是错的人,这种人并非是看不清楚事实,而是看不起人,觉得这种不如他的人怎么可能比自己厉害,心思狭隘,刻薄又自大。
上一次刘延时不分青红皂白就惹他,他没有计较,这家伙还上瘾了?这一次又来这么一出?既然这家伙自己要找事,那就不要怪他不给他面子!
这个刘延时不是言官吗?言官讲究的就是能说会道,他今天偏偏就要说得他刘延时哑口无言!
张彦瑾一拱手,缓缓道:“回禀皇上,臣有话想说。”
刘延时可以说是皇上最为头疼的言官,他不能出一点格,一旦出格,必定会被刘延时揪住不放。
一个刚正不阿的言官,一个向来做事不按章法的无赖张彦瑾,两人针锋相对会是什么样一个情况?皇上忽然有些兴趣,他望着张彦瑾,轻微点了一下头:“但说无妨。”
“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参禅悟道,讲究见心见性,有佛性的人看什么都是佛,心生邪念的人看什么都带着污秽,同样,同一件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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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张彦瑾徐徐道来:“同样, 就是这样的红砖, 别人觉得这红砖可以用在修建房屋上, 让房屋多年坚固无损,或者用在修建防御工事上, 可保我大魏边疆无忧, 而你,刘延时,满心勾心斗角, 心思龌龊!”
刘延时不可置信地瞪着张彦瑾,他指着张彦瑾, 细瘦的胳膊颤抖不已道:“张彦瑾,你、你……”
满朝文武百官也都震惊地望着张彦瑾, 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张彦瑾什么时候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了?而且所举例证皆和事实相贴合, 根本无从让人反驳!
皇上虽然表情依旧淡淡的,可心中却起了疑惑。这张彦瑾原来如此有才华,居然还懂得参禅悟道,莫非以前那种无赖的样子都是表现给自己看的?如若不是,这前后的反差也实在是太大了吧?
他看向张仲谦, 发现张仲谦也是面露疑惑。
“我难道说得不是事实吗?”张彦瑾目光刚毅, 他直视着刘延时道:“这红砖的作用你了解过吗?你用过吗?格物才致知, 你没有经过实践,就下结论,作为言官你觉得你这么做负责任吗?”
皇上心中划过一抹奇异的爽感,说实在的, 每天被刘延时盯着,实在是不舒服,可是他要做一个明君,只能忍着,毕竟若是他罢免了刘延时,以后恐怕就真的没有人给他说实话了。
下面的文武百官们几乎都被刘延时以各种各样的事情弹劾过,此时见张彦瑾这个黄口小儿把已经快到不惑之年的刘延时怼得哑口无言,说不爽都是假的。
唯有张仲谦黑了脸,觉得张彦瑾还是年纪小,做事不给人留情面,有些后悔让张彦瑾带着板砖给皇上当贺礼。
可这个时候,张彦瑾说得都是对的,他也不好站出来说什么,毕竟这是朝堂之上,他和张彦瑾暂时不是父辈和侄儿的关系,而是同朝为臣,一切皇上说了算。
刘延时恼羞成怒,面红耳赤长跪于地道:“皇上,臣能力不够,还请皇上罢免臣,让臣辞官归隐!”
张彦瑾凉凉地看了一眼跪在一旁,耳朵通红的刘延时,懒懒的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说不过自己就要辞官归隐,真以为他有那么重要?做作给谁看呢?
皇上早在张彦瑾说完的时候,就料到了刘延时可能会闹这么一出,他开口道:“爱卿何出此言?如今你已经快到不惑之年,乃是朝廷中坚力量,怎么能就此辞官归隐?这话不可再说。”
随后,皇上话锋一转道:“朝堂之上争论乃是正常,大家各抒己见,便会有争论,若是没有争论,怎么能得出合适的观点?好了,爱卿快快请起。”
皇上这算是给刘延时了一个台阶下,刘延时若是再不知死活,便是不给皇上面子。只见他谢恩之后,慢慢站起来,回到队伍里面去了。
“张彦瑾,你刚刚说这红砖和青砖有什么区别?”
皇上一下子就问到了点上,若和青砖是一样的,张彦瑾应该不会傻的送这份礼给他。
张彦瑾一拱手,再次道:“回禀皇上,这红砖乃是臣去西州大同之时,偶然发现大同有一处胶泥地,胶泥地中的泥土厚实黏腻,故而当地人称之为胶泥,故而微臣突发奇想,若是用这种泥来做成建筑房屋的基石,岂不是会让房屋更加坚固,机缘巧合之下,微臣便将胶泥做成了长方形的板砖。”
他淡淡一笑,继续道:“后来微臣又想到陶瓷经过烧制后会变得更加坚固,若是这种胶泥做成的红砖烧制之后会不会更加坚硬?由此,微臣便让人把红砖在烈火中淬炼,等到红砖从烈火中出来后,便变成了这般模样,和青砖相比,并不差什么,更重要的,质量上不差,但是却比青砖简单十倍。”说道后来,他加重了语气。
满朝终于有了惊讶之意,若是如此……那大魏的百姓,岂不是大半都能用上?
“产量具体如何?”皇上盯着张彦瑾问道。
其实他已经从李明锐递交上来的图画中看到了张彦瑾口中说的房屋了,但具体产量他还真的不知道。
张彦瑾淡淡一笑,话语之间洋溢着自信的道:“臣只有一个厂子,但是每日能够产量
已达到一百万块,厂子工人比之盖房的工人少上一半,可红砖的产量依然绰绰有余,现在已经存了三个仓库。”
皇上也有些动容,青砖一个烧制,一个月有十万块就已经算好了。
“成本售价如何?”陈德让突然问道,他作为户部尚书,对这个最敏感,尤其在皇帝和工部尚书心动的情况下,他马上就出来问了。
张彦瑾心中一笑,看来,生意做成了。
“青砖是八文钱一块,红砖一文两块即可。”
这么便宜?
众官对视一样,平均一座两进的宅子,所用的砖也不过10000块,也就是说,原本要80两,现在只需要5两。大家都心动了,别看他们身上有钱,但是这么大的差距,他们也想用啊,建几个庄子,建一个别院,以前动辄几百上千两,现在,几十上百两,可真没法比。
就是皇上也蠢蠢欲动,他还想建避暑行宫呢?但是国库因为北征的时实在紧张。
张彦瑾完全看出来了,他们已经心动了,购买欲望有了,剩下就是告诉他们,红砖的质量,已经红砖的特色,那他们会疯狂的。
于是,他笑眯眯的说道:”臣在大同已经开始建造了,定然会打造出我大魏最有特色的小镇,到时候还请皇上去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