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默上前,郑纹连忙过去,她把丈夫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发现他没有受伤后,郑纹轻吁了一口气,感激地说道:“幸好杨夫人来得及时。”转眼她又说道:“杨夫人于我等有救命大恩,以后我一定要回报于她。”
李默知道自家夫人最重言诺,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小手。
夫妇俩人相互依偎着,彼此问侯了一阵后,郑纹突然问道:“默郎,幽州杨氏是个很了不起吗?”
李默点头,他低声说道:“当世妇人,少有能与杨氏匹敌者!”他一边暖着郑纹的肚子,一边小小地说了几件杨氏做过的事。
听到最后,郑纹惊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竟不知这世上有这么了不得的女子!”转眼她又说道:“柴荣旗下藏龙卧虎,怪不得默郎你一心想要投奔于他。”说着说着,郑纹掀开一角车帘,她看着汴梁城的方向,暗暗忖道:崔子轩早就投奔了柴荣,说不定这次到汴梁城里还可以见到姜宓了。转眼她又忖道:小姜宓软软糯糯的,也不知她在博陵崔氏那样的大家族里会有多少人欺负她……
姜宓并没有回山谷,而是一路护送着李默等人进了汴梁城。在她想来,那南唐皇帝都能靠着一些亲甲卫,在离南唐那么远的地方对李默等人行截杀之事,也不知这人有多重要,所以,她还是一路护送着放心些。
李默是何等人?哪有没发现姜宓一路护送之事!遥遥望着那掩映在烟尘后的众人,他忍不住对着身边众人说道:“刚入北周便遇到杨夫人这样重情重义之人,直让本王对自己的决定庆幸无比!”
众人也有同感,一个个竟是对北周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种安心感。
转眼,他们便进了城。
也不知李默拿出了一样什么凭证,不一会功夫,赵匡义便策马急急跑来。远远见到李默,赵匡义从马背上飞奔而来,他大步走到李默身前,与他重重拥抱了一下后,赵匡义紧张地问道:“李兄,你既然要来南唐,为何不提前告知?”
李默愕了愕,说道:“早有两月前我便派人前来,难道赵兄弟并不知情?”
赵匡义一怔,他摇头说道:“兄长肯定不知情,他若知情,必会前往南唐迎接李兄。”
李默说道:“我在四个月前和两个月前,分别派了亲信前来汴梁,让他们向赵兄弟商量接应一事。后来实在等不到你们的回信,李璟又步步紧逼,我无计可施之下,只得连夜离开南唐……”
赵匡义直接把李默等人带到了赵府,听到他到来,赵匡胤急忙出迎。李默与赵匡胤相见,两人又是一阵喧哗热闹。等到了席间,李默说起这一路的艰辛,特别是重点提起在汴梁城外遇到的那场截杀时,赵氏兄弟都是脸色大变。
一时之间,三人也弄不清是哪里出了差错,导致李默的信使没有及时抵达汴梁。最终,赵匡胤在听到幽州杨夫人救了李默一行人后,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朝着赵匡义说道:“李兄此事关于江山社稷,陛下一直忧心于怀,如今李兄既然平安抵达,此事当马上告知陛下!”转眼他又说道:“杨夫人这次立了大功,亦当禀报陛下。”
赵匡义连连点头,他转向李默说道:“李兄,我兄弟两人过几天为你办一个接风宴,杨夫人既然救了李兄你,那也就是我们兄弟两人的大恩人,到时得慎重请得杨夫人前来赴宴。”
李默明白他的意思,他点头道:“我那内子也对杨夫人感激不尽,今晚上她可以作陪!”
……
姜宓送李默等人进了汴梁城后便返回到了山谷。
见崔子轩还没有回来,姜宓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再不回来,天都要下雨了。”
这时的崔子轩,却刚刚风尘仆仆的进入崔府中。
见到他大步走来,崔老夫人连忙迎上前去,她焦急地问道:“月儿的事怎么样了?陛下怎么说?”
崔子轩从一侧婢女手中端过茶盅,一口饮尽后,他缓了缓,扶着崔老夫人坐下,“祖母稍安勿躁。”
崔子轩在崔老夫人的对面坐下后,徐徐说道:“贤妃一口咬定是月儿放的毒,陛下给我看了人证物证,虽然证据说看起来周全,却也不是没有漏洞。”说到这里,崔子轩的脸色变得奇异起来,他轻声又道:“陛下当时脸色极不好看,要不是看在我家的面子上,他都要直接开口说要把月儿圈禁了。后来听了我的话,虽说是同意彻查,可语气终是不好。还是多亏了杨氏。”
“杨氏?”崔老夫人自是知道杨氏就是姜宓,她诧异的问道:“这又关杨氏什么事?”
崔子轩回道:“事有凑巧,杨氏刚好救了一个对陛下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物,让陛下龙颜大悦。赵匡胤赵将军当场便向陛下禀报了我与杨氏的关系。陛下便说,看在杨氏的面子上,他就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全力调查月儿对他下毒一事,至于对月儿的处置,等结果出来再说。”
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件事也承了杨氏的情。崔老夫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崔子轩知道她心情复杂,他向崔老夫人说了一声后便告退离去。
不说崔子轩急急赶往山谷,却说崔老夫人,直到崔子轩离开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面色复杂地看着身侧的婢妇,崔老夫人低声说道:“难道我堂堂博陵崔氏,还真的需要指望那姜氏的庇佑不成?”
崔子轩很快便来到了姜宓身边。
两人手牵着手,围着山谷转了一圈后,月亮已爬上中天。
望着天空上澄澈明净的月亮,崔子轩突然说道:“等这次事了,我就向陛下请求,让他把崔子月放回来。”
听他说了前因后果的姜宓轻叹一声,说道:“其实子月不是不会这些后宫手段,她只怕是太高傲,不愿意也不屑去与那些女人争斗。”只怕连柴荣这个人在崔子月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这样的崔子月,又怎么可能为了那个男人去与别的女人勾心斗角?
崔子轩苦涩一笑,他低声说道:“也是也不是……这些年战乱不休,家族人心惶惶,长辈们天天想着怎么让家族生存下去,便有那些争斗也不值一提,更别说去教那些女儿们这种内苑伎俩了。”只是不管怎么样,崔子月堂堂博陵崔氏的女儿,被几个农户出身的女子逼得几近走投无路,这怎么也就不过去了。
转眼,崔子轩安慰姜宓道:“崔子月那事不难解决,具体要怎么做我已安排下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咱们难得出来一次,一定要玩个痛快才行。”说到这里,他捧着姜宓的脸,温柔的凝视着她低语道:“这么些年了,我总是想给你最好的一切,到头来却一次又一次让你尝尽奔波流离之苦。”望着姜宓渐渐酸涩的,泛红的双眸,崔子轩轻声又道:“阿宓,今晚正是满月之夜,让你的崔郎为你撑舟,咱们一夜游尽汴河,赏遍这天地间的逍遥如何?”他想,她最想要的,他是怎么也没有办法为她做到的。唯有这一刻,他渴望他和她的身边不再有其他人,不再有任何忧愁,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他们可以在清风朗月中相依相伴,可以在湖水青山中喁喁细语,他们虽不知以后如何,可总得有那么一夜,有那么一些时刻,能铭记在生命中,永远……
第二百零九章 范于秀的境况
这时夜色已深。
船只荡在月色下的汴梁河里,天地一片澄澈。
姜宓倒在崔子轩的怀里,因夜有点凉,她解开他的外袍包住着两人。这时刻,体温交融呼吸相连天空静谧。
在这个连灰尘中都渗透着血渍的时刻,这种诗一般的宁静,这种与心上人相依相偎,仿佛可以永远持续下去的宁静,真是让人满足得心都醉了。
崔子轩紧紧搂着姜宓的身躯,他仰望着蓝天白云间那轮圆月,低声呢喃道:“真希望年年月月有今朝。”
说到这里,他自失的一笑。
又过了一会,崔子轩对姜宓道:“阿宓,咱们听水流舟,到得哪儿便是哪儿吧。”
姜宓自是喜欢,她侧过头在他的衣袖上蹭了蹭。
姜宓这个动作很小,而且她自己几无察觉。崔子轩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姜宓那一脸的娇慵,慢慢的牵出她的小手,十指相扣,紧紧不放……
有情人做快乐事,自是世间至乐,可惜不管崔子轩还是姜宓,都是日理万机之人。两人在山谷中呆了三天不到,便被各自的下属催了五六回。
第四天,两人不得不返回汴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