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世子代下官向静宁郡主道谢。”
看她老离不开一个谢字,萧淮又摇了摇头:“楼大人何必如此生疏。”
因为……好像我们不太熟。
楼湛默默吞下这句话,沉默不语了。
过了半晌,处理好尸体的青枝回来了,果然依旧衣服干爽清洁,轻飘飘地跃上马车,一拉缰绳,扬声道:“主子,您这是决定好了,要把楼大人带回家了吗?”
楼湛:“……”
萧淮:“……青枝,回去禁闭三日。”
青枝:“主子我错了……”
青枝驾车的技艺极好,不过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楼府大门前。楼湛借了萧淮的伞,撑着走到大门前,忽然心有所感,回头一看,萧淮正掀着车帘看着她。
见她回头,他淡淡地笑了笑。
心中奇怪的感觉更甚,楼湛连忙转身走进楼府,避过岚姑和楼挽,回房换了一身衣服,才安稳地坐下,仔细思考明日之事。
翡翠戒指和那块残破的布已经妥当收好;李宋两位公子会来为楼息作证;左清羽也会在适合的时间出来。
就算大长公主再怎么不甘,也是徒劳了。无论裴骏杀害的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还是朝廷大员的女儿,都是死罪一条。
☆、第十五章
清晨,大理寺的前堂里已经站满了人。坐在上方的是孙北、楼湛,还有作为担保人的萧淮。
头发有些花白的张御史也已经沉着脸站在下方,过了这么几天,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也有几位得了空的同僚来大理寺看热闹,在旁边低声宽慰着他。
楼湛看了看时辰,淡淡开口:“烦请罗将军派人将楼息和裴骏带过来。”
罗将军应了一声,带上几个金吾卫去牢里带人。不过一会儿,楼息和裴骏就被带到了。
楼息神经一直比较敏感脆弱,这几日待在大牢里,夜夜被老鼠惊醒,此时黑着眼眶,脸色厌厌的,抬眸瞅了楼湛一眼,勉强使了点力气翻了个白眼。
倒是裴骏心中有鬼,被抓来的一夜担惊受怕,腿肚子都是微微颤着的。
楼湛不急着给裴骏论罪,现在最好先洗脱了楼息的罪名,免得过会儿出什么幺蛾子把他给重新扯进这件事里来。
她站起身,微微扬起头,“盛元七年六月十日夜,张晋远大人之女汎云于云京城西河岸被人连刺十七刀流血而亡。张大人,可是如此?”
张御史脸色依旧阴沉,瞪了一眼跪在堂前的楼息和裴骏一眼,冷声:“是!”
萧淮坐在一旁,面色从容随和,扭头静静看着楼湛,眸中笑意闪烁。她今日终于换上了正式的官服,这绯红的官袍看着也有些喜庆,旁人穿着让人觉得像跳动的火焰,穿在她身上,竟能穿出一种冷凝的死火之感。
只不过她姿容秀致,神色严肃而端庄,倒真有真正官吏的模样。
萧淮眸光微闪,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
楼湛没有注意到萧淮的怪异神色,继续毫无敢情地宣告:“七月十一日,楼息被当做凶手被张大人扭送而来。经本官这几日调查,事实并非如此。”
她的话音一顿,“请李公子、宋公子上前。”
一直站在角落里无所事事的李宋二位公子便笑嘻嘻地站了出来。随同而来的还有李岿,他方才只顾着和同僚闲谈,没注意到上座上的人,听到楼湛的话,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上面,一眼就看到了旁边安静坐着的萧淮,脸色顿时就变了。
尤其是萧淮也看到他,唇角一勾,点头微笑示意时。
这小子怎么在上面坐着?不怕折寿?
李岿心里犯嘀咕,旁边几个大臣随他的目光看去,脸色讶异:“李大人,原来你认识世子,怎么不同我等说一说,过后可要请李大人引荐结识啊。”
李岿听得犯晕:“什么世子?”
“靖王府的世子殿下啊!”
一句话恍若惊雷,将李岿劈得魂飞天外,瞠目结舌,好半晌才回过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也,也不算认识……”
想到昨日在李府他对萧淮说的话,李岿就想牵条绳子悬梁自尽。
他、他都说了些什么?!
这、这不是找死吗!
李岿的脸色唰地白了,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萧淮的脸色,满口苦涩,满心复杂。
楼湛已经开始发问:“张小姐遇害,应是亥时。李公子,宋公子,据楼息所言,当晚他同两位喝酒,很快醉去,可有此事?”
李翎盯着楼湛的眼神亮晶晶的,积极发言:“是是是!然后我和宋兄继续喝酒,一直到子时才散场回府的。”
他说得积极,后头李岿的脸色却又黑了。介于公堂之上,而且还有萧淮在场,他也不好开口呵斥,只能一脸不忍卒看地扭过了头。
“张大人指出被害的张小姐身上有楼息随身佩戴的玉佩,当晚你二人可有看到玉佩?”
宋公子踹了正要积极抢答的李翎一脚,欣然道:“有,那块玉佩上面有个篆体的楼字,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楼息不由嘀咕了一声:“当然重要。”
楼湛点点头:“张大人,楼息的玉佩的确是被人所偷,令千金之死同他没有关系。您认为如何?”
有李宋两位公子作证,张御史眼神冷厉地盯了会儿楼息,转过眸光,看着楼湛,眼神里似乎有了些微改变:“看来的确和搂公子没有关系。老夫鲁莽,在此道歉。”
楼息平白被拧送进大牢,满脑子怨气与怒气,嗤了一声,扭脸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