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一切都是因那个身着血衣、手持手术刀的恶灵的出现。

身为秦家后人,秦毅冉在之前就拿到了普通参赛者所不知道的讯息——比如这次的试炼场所虽然危险,但只要别主动碰触禁忌,并不容易被淘汰,唯一的不确定性就是废弃医院中有一只修成大煞的恶灵。

旁人碰上或许是九死一生,但秦毅冉凭借自家老祖宗给的九生罗盘以及过硬的符术,并不怎么担忧,自信就算无法斩杀恶灵也能够逃掉。

可真正与那恶灵碰面时,秦毅冉只被吓得齿冷,才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幼稚。

恶灵所持手术刀上带着铁锈,像是从那些废弃科室中随意捡来的一般,但谁都能看出来那是汇聚了煞气、血气、阴气的一把兵器,可以轻易挑开人的手筋、脚筋,肢解人躯体上的每一块肌肉,将可怜的参赛者们逼进至角落,一点点“享受”被剥皮凌虐的绝望感。

即便是这些见多识广、心性狠辣的天师子弟,也一时被这恶灵吓破了胆,纷纷燃起随身携带的避灵符。

他们不惧怕死亡,却害怕被如此凄惨地折磨至死。

燃烧避灵符后,恶灵的动作便会微微一顿,然后极其遵守规矩地绕开他们。惊魂未定的参赛者们会可怜兮兮地缩在那一点符咒范围内,目光呆滞地等着天师评委来接自己。

而更让这些未来天师们感到惊惧的是,这恶灵并非是普通的恶灵……它似乎有着自己的思想,无所不能,甚至能通晓符术。

便如现在的秦毅冉,他是侥幸能从恶灵手中逃生的一员,便是藉由灵器九生罗盘推断出在面前数条走廊转弯、废弃科室中,哪条路线为罗盘指明的“生路,才能逃出生天。

秦毅冉一边念着法决:“乾为上,坤为下,坎卦潜行,风径通幽,福泽……”

“福泽南升北落,金星之数,自左择右第五条回廊。”

哪怕是在再危急的时刻,秦毅冉也会回身赞一句:这九生命卦不看罗盘也能解得这么好,不知是哪位大家的弟子——可偏偏解出命卦的并不是人。

秦毅冉自从听见那冰冷的音色起,就开始不住地颤抖。待眼角余光瞥见那把沾血的手术刀时,秦毅冉几乎是瞬间就崩溃了。

逃不掉,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更悲惨的是,他因为自视甚高,早在试炼开始时便将避灵符扔掉了。

谢虚堵在第五条回廊之上,眉眼低垂,反手拿着滴血的手术刀。

身体被黏腻血液粘连的感觉并不好受,虽然面上仍是一片漠然之色,但谢虚已经想快点结束试炼换一身新衣了。

所以面对被他吓得战栗,颤成一团仓鼠般的秦毅冉,谢虚也没有半分怜惜,只又逼进一步,割断了秦毅冉那高束起来的黑发,刀刃向下挪移,抵在他的喉咙口,压出一道血线。

谢虚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红光,魇术配合着轻微的疼痛,成功让秦毅冉陷入了被折磨的幻境之中。

秦毅冉的神色愈加痛苦起来,冷汗流淌,却始终没有掏出避灵符,反倒是在最后急促地惊叫一声,便一身汗地晕过去了。

谢虚:“……”

许湫明问:“他晕过去了,该怎么办?”

许湫明一直以灵体状态跟在谢虚身边,他先前是忧虑这个恶鬼拿自己身体杀人……倒不是可怜那些与自己同龄的少年人,而是这些人身后俱有世家支撑,若是得罪了那些庞大的天师氏族,反而得不偿失了。

但身为恶鬼的谢虚并没有如他想象中一般杀心极重、大开杀戒,反而选择了用“魇术”这一法子。许湫明跟在谢虚身边看的越多,便越觉出这个恶鬼的深不可测。他似乎精通各种玄术、道术,那些预备天师的本事在他面前如同牙牙学语的幼儿般拙劣。顿时也顾不得别的小心思,许湫明在旁认真研究的连眼睛也不敢眨,像海绵一样迅速地学习吸收起谢虚的术法手段来。

谢虚原本就是来给主角受做金手指的,要不是碍于人设,谢虚简直想将自己识海里的秘籍术法都一股脑地灌给主角受,此时当然不介意许湫明偷师。只是在面对晕过去的天师世家少年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该如何处理面前的人。

许湫明绕着秦毅冉看了一圈,没找到他身上的避灵符,只能十分认真地提议道:“不如将他杀了吧?人死了,自然也就出局了。”

最多得罪一个天师世家罢了,天师试炼本就是生死自负,哪怕是那世家恨透了他,也只能藏着掖着寻契机打压。

谢虚听后:“……”

谢虚一直算着最后能预留下来的人数,凑上面前昏迷的少年出局,正好能留下来晋级的五十人。

或许是先前两个世界的经历,再加上谢虚本就是杀心不重的人,听了许湫明的话也只淡淡应道:“他身上那件灵器罗盘有些来历,你要为了这么一个名额对上整个天师世家么?”

许湫明答:“我又不怕。”

谢虚:“……”

他记得这个世界的主角受三观是很正的,最后还为了镇压阴界牺牲了自己……现在看来,好似有些不妙,怎么比他一个反派还像反派。

这点不改,容易惹上麻烦。

既然不打算听从主角受的话,谢虚沉默着收了手术刀折返。许湫明的灵体跟在谢虚后面晃悠,突然便觉得心中有些闷得慌。

他不是个好人,也从不在旁人面前遮掩这一点。但不知为何,想到谢虚会因此而看不起他时,便极其不悦,又好似心虚的厉害。

谁都能怕他,唯独谢虚不能。

——谢虚还是一个恶鬼呢,不是生前为罪大恶极之人,怎么会被镇压在鬼神书中。

许湫明如此想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卑劣,脚步倒是更加紧跟谢虚了。

谢虚并非无谋划地漫走,不过跨越几条迂回长廊,便又见到了三名参赛者。

这次的三名参赛者身上都穿着同一款式的白色天师袍,显然已经通晓过基本的天师术法,又跟着自家长辈历练,算的上手上沾过血的半天师了。

他们领口间绣着一个“蔺”字,俱是生得俊朗的少年,神色之间颇有傲气。

站在中间的少年像是他们的领导者,颇有被众星拱月的意味。他只一眼便盯住谢虚,眼中是蠢蠢欲动的战意,分毫没有因为谢虚浸着血的袍子和满是血垢的手术刀动摇。

谢虚微微皱眉。

他隔着数百米便感受到了这三人的存在,不因其他,只这三个少年身上都有功德金光护体,旁边那两个还算浅淡,最中间那个却璀璨的像黑夜中的太阳,寻常魑魅魍魉或许都近不了身,而谢虚藉由主角受身体施展的魇术也会大打折扣。

许湫明见到他们也是一怔,几乎是不敢置信地问道:“蔺家的人怎么会来参加天师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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