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慈蔼的掌门也有几分讶异,倒被谢虚所影响,前去探查那小童的根骨,为无功无过的三灵根。
三灵根,当个杂役的确是浪费了,只是这般天资,也并不出挑。掌门一时不明白谢虚的用意所在,还委婉劝他换个修为更好、根骨更佳的弟子。
“若谢真人看的上,那凡木峰下的洛秦倒是个好苗子,为金土灵根剑修,性情坚韧又持重,”掌门顿了顿又道,“或是我膝下小女淼淼,单水天灵根,纯阴之体,往后仙途无量。”
不仅如此,也是道侣的绝佳人选。这也是谢虚生了一幅让女子倾慕的面容,平时又洁身自好,要不然掌门绝不会提出让受宠的小女儿去做谢虚徒弟的建议。
谢怀恩一言不发,提防之心倒是淡了些。听说求生的npc剧情都设置的相当合理,会根据逻辑选择,这谢真人当然也只会——
“不必,多谢掌门好意。”
修士清冷的声音传来,拒绝地十分果断。
“我只要他。”
谢怀恩微怔,在未反应过来时,便被在掌心放了一枚玉牌。
那是内门亲传弟子的命牌,触手温润,顷刻间便染上了人的体温。
……
深夜,寒风肃萧,树影憧憧。
两人从内门弟子的院落迁到谢虚的峰脉上,乔负神情欲言又止,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到无人之地,才方便开口交谈。
乔负笑嘻嘻地道:“谢哥nb!”
谢怀恩低着头,还没从先前的收徒事故中回过神来,便听乔负又问道:“谢哥,你用道具了?新人送的十道具中的一种?”
“没有。”谢怀恩道。
乔负顿时长吁短叹起来:“成了,我承认我们谢哥帅得人神共愤,连npc都对你一见钟情,拼死拼活要将毕生绝学传授给你。不过谢哥要注意好保护自己,别被npc占便宜了,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
谢怀恩在现世中的相貌的确是英俊得让人不敢直视,只是他在求生中的虚拟形象却与现实长相有些出入,金发变作黑发,轮廓柔和不少,进入副本里的容颜也会随即发生变动——这是求生为了确保玩家信息不泄露而做出的调整。谢怀恩就是很不幸被调丑了的少数人,虽然在众人中依旧拔尖,却怎么也到不了让npc都色令智昏的程度。
见乔负越说越无状,谢怀恩正准备打断他,却也被乔负带偏了:“什么家室?”
“谢哥你这不行啊,你都忘了你是追人才来玩求生的?”
“……”谢怀恩停了停,没接茬,一笔带过,“我觉得谢真人收徒并不简单,可能是将我们立成挡箭牌,定位很危险,要小心以后来自玩家以及原生居民的攻击。”
乔负给他比了个赞同的手势。
这世上从来不存在无故好运,只有有利可图。
这是谢怀恩的世界观,在谢虚面前却被打破了。
他无法理解这个npc的行为模式。
相比实力尚可的乔负,名不见经传的外门仆役显然更成了众人的针对对象,哪怕他潜心修炼,境界倒也进步的很快,却也少不了来自同门的冷嘲热讽。
“现在倒是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来,可惜锦衣都掩不住身上那股下贱味。”
“总要将皮囊扮得好看些,要不然哪里能让谢……让大能收心。”
“我许某人清正,不屑与他为伍。”
无非是嘲讽谢怀恩出身、以色侍人、趋炎附势。
谢怀恩的确被竖成靶子,这些蜚语不至于能扰他心神,唯那些暗中下手的同门难防备了些。
可不过几天,这些流言便从宗中绝迹,那些同门瞧着谢怀恩的目光,又是嫉妒又是敬畏,行事举止竟也恭谨起来了。
谢怀恩原以为是乔负在背后出手,冷静地想到这时便抑止小人,虽然痛快却暴露了实力,不利于后期斗争;还心道乔负一向能忍,怎么在这里翻了车,就被一脸懵逼的乔负告知,这是他们便宜师尊做的。
……
谢虚近日又开始“写”功法了。
他以真元为笔,将一套特殊术法刻在玉篆上。这套功法包含练气期至出窍期能修炼的术法,是难得的成套升阶功法,便是翻遍整个辉煌宗,恐怕也找不出这般珍贵的库藏。
这当然不是要上交宗门的,而是谢虚专为他的小弟子从记忆中翻寻出来的功法,又加以修改,极适合金土木三灵根修炼。
至于大弟子——那个使用了道具的玩家,谢虚只找了一部现成的功法给他修炼,可以说是双标的十分坦然了。
事实上连谢虚自己都奇怪,只是一个和养兄有几分相像的玩家,竟让他这么在意。
或是因对方生了一双好看的眼。
檀木门被推开,室内刻下的灵阵顿时破了一个缺口,汇聚的灵气翻滚而出,谢虚心神微定,更加专注地施用真元,那玉篆却还是被刻坏了。
前功尽弃。
谢虚抬眸看向门外,却见他的小弟子端着灵茶与灵食站在门口,看手势是想敲门,却没料到直接推开了,神色很有几分尴尬。
“……弟子知错。”谢怀恩低声道。
谢怀恩还记得上次乔负直接闯进谢虚的洞府中,打扰了他修炼,被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仿佛脾性极好的谢虚真人轻描淡写地扔到玄水瀑上,挂了三个时辰以示教训。
乔负老实了好些天。
谢虚让小弟子过来,随手将刻坏的玉篆扔到桌面底下去,平静地道:“没事,我也没在修炼。”谢怀恩听话地走过来将灵食放下,又沏好了茶,氤氲雾气中,他的手端着茶壶极稳,没有半分颤抖。好似不经意般提起:“那些弟子……是您解决的?”
谢虚盯着那澄澈茶液,应道:“嗯。”
“他们不过嘴上苛责,并不伤我。”
谢虚道:“自然,因为要伤你的都被我捆起来了,扔在思过崖中。宗中戒律,残害同门者依被害弟子处之——我倒忘了告诉你这回事,他们在思过崖里待了几天了,应该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