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盖好。”谢怀恩又提醒一句,好像星舰内部和医疗院里的温度平衡设施都是摆设一般。
谢虚体内本就还有燥郁积压,雪白的肤色莫名的容易泛红,他倒是很听谢怀恩的话,那风衣被他微一掖,两条漂亮的小腿都被布料遮盖着,密不透风。热气涌动,他的面颊像搓着脂粉一般,泛上一种病态又稠艳的红色,一直染到耳垂上。谢虚这么大人还被抱着,微有些不自在,便偏着头,那张脸大半埋在了谢怀恩怀里。
谢怀恩原本也就是跟那些惯来驰骋情场的浪荡子朋友,学了几句调情的话。他一出口,又觉得轻浮不妥,又觉得尴尬;可看到谢虚的反应,那种想亲吻他的冲动却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甚至想现在就将他按在墙上,撷取他艳红柔软的唇部。
谢虚盖着他的风衣,被他抱在怀里,脖颈后面还留存着红印,简直满身都是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因为沉默和隐忍,谢怀恩的手臂绷紧,一层薄薄的汗覆在身上,像是因为疲累才如此;谢虚倒是察觉到不对劲,又想让谢怀恩将他放下来,微仰着头道:“谢哥,累不累?”
他那段雪白的脖颈便这样展露出来,简直毫不设防,谢怀恩喉结无声地滚动,神色却是冰冷漠然,好像现在是去奔赴某司的谈判桌般,格外自持。
“……嗯。”
如果不是好像连这简单一个字,都冒着灼热气息,像压抑的野兽般的话。
谢怀恩抱着人走出去,他的beta副手却毫无反应,连目光都不曾偏移半点,好像眼前的景象十分正常。于是那些迎接的护卫兵和医疗师,都只是微微怔了怔,心道这怎么和宠着宝贝一样,连腿都不让人下一步,随即又觉得是他们少见多怪,淡定自若起来。
这种相处模式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说谢大少把人当小情人疼,那也未免太刻板思维了,这分明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啊。
谢小少爷可不是谢家的宝贝么。
检查虽然要细致为主,但那些光磁仪器对人体伤害颇大,要诊断身体状态,一般都由细节启检;信息素检测科的主治医疗师,正准备给谢小少爷抽取信息素,却发现谢总抱着谢小少爷坐下,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见他望过来,谢怀恩神色冰冷,手在谢虚的脊椎处按了一下:“就这样检查。”
谢虚原本半撑起身子的动作,微微一软。
医疗师还来不及疑惑,就被那仿佛金属一般冰冷锋利的眸子骇住了,心中打了个颤,低头去取仪器。
因为千万次的练习,哪怕医疗师有些走神,手上的动作却依旧精密的像一场表演,准确无误地操作着仪器抽取血液。
“谢总,谢小少爷,完成了。”
医疗师半蹲着身,这个角度相当微妙,所以当他抬头时,恰好看见谢虚埋在谢怀恩的怀中,那露出来的下半张雪白的面颊,艳丽的像是鬼神之流般。
他虽然医术很好,但以前不守在谢虚身边,也是第一次见到谢小少爷的容貌,一时怔住了,那仪器一下脱了手,摔在地板上,溅出殷红的血花来。
几滴血像几片零星的花瓣一般,落在袍角处,绣在了布料上。医疗师心中觉得一惊,回过神来,背脊发寒地准备道歉,弓身时却闻到那几滴饱含着信息素的血液,散开一股极醇美的气息来。
像是酒液澄澈的桃花酒,被埋在窖里酿了许久,又在这世上最好酒的酒痴面前启开了;那股诱惑简直是从骨髓里燃上来的,连血液都在发烫。第二性别分化为alpha的医疗师想也没想,便冲着那血液的来源袭了过去——当时充斥在他脑中的,也不过是捉着谢小少爷苍白的指尖手腕捏弄一二,还未来得及生出别的想法,便被谢怀恩一脚踢了出去。
那一脚落在脊椎上,真正是从身体两侧撕裂开的疼,也好在alpha的体质强悍,医疗师被踹得倒在地上,虽然疼的出气多进气少,却好歹没就此晕死过去。
那信息素的气味弥漫开来,医疗院中静的惊人,便是被本能撩拨的蠢蠢欲动的人,见到先前同行的惨样,也被吓得清醒了些,主动退开,去外界散气。
谢虚背对着看不见情况,只知道谢怀恩发了大火,微抬起下颚道:“怎么了?”
他的颊边黑发滑落至锁骨处,乌黑的几缕被一片莹白肤色盛着,相衬起来有种莫名稠艳,又好似十分羸弱,任谁都可欺辱他。
谢怀恩的心中突然便生出一种极暴戾伪善的想法来。
他曾想着要如何将过去十几年的不自由、拘束与囚禁都补偿给谢虚,想着他可以做谢虚的稳定剂,任他去看各个星系瑰丽景色,别家小少爷有的,谢虚只能多不能少。
谢父谢母那种近乎病态的爱情观的确也影响了谢怀恩。
但谢怀恩终究是有相当差异的个体,现在他才发觉,自己或许并不是那么舍得放谢虚出去,而是想将他死死捆在自己的巢穴里,就如同巨龙守卫财宝,吝啬到让人瞥一眼都是引爆情绪的引线。
这种心态太不正常了。
谢怀恩的眼微闭上,将一片沉黑掩在眼底,轻轻抚了抚谢虚的发:“……没事。”
——
——
或许是因为求生能淬炼体质的缘故,最后检查的结果居然相当乐观,除了信息素仍处于紊乱期,谢小少爷的体质完全可以比拟正常的alpha,信息素紊乱症导致的其他并发症完全没有影响到他身上。
谢怀恩听见诊疗结果,面色稍凝,最后若无其事地让人收了起来。
虽然线下庆典还有两天,但谢虚却不得不提前返程了。
不是回他原本的谢家分院,而是跟着谢怀恩去s星,那是由谢家购买下的私人星球,谢氏的核心技术区,还有些边缘星域被外租为其他中小型公司的总部,是寸土寸金的商圈。
当然,现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商圈可能要被圈起来,用作建设星域中最好的私人医疗院了。
谢虚走得仓惶,看出他那时神情不太对的人也挺多,等谢虚看到个人终端上的几十个通讯请求时,已经是几小时之后了。
里面大多来源于修。
谢虚一回拨过去,通讯端的那头只略一啜泣,修可怜巴巴的声音响起,像是在撒娇一般:“你、你怎么不说声就走了。”
“我犯病了。”谢虚精辟总结,他那时的状况,也的确和犯病差不多。
对面修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好像很惊慌似的,连珠炮般地发问:“你生病了?现在好不好?什么病?疼不疼?我就知道不对劲……”
谢虚失笑:“信息素紊乱症,不是大病,就是之后情况不稳定,不好再接着去庆典。”
这病例太稀少,估计几个星系里也出不了一个。
病名虽然不生僻,但拼在一起就听不懂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症状或是严重程度,修微张了张口,像是有些茫然:“啊,这样啊……”
他还在为接下来见不到谢虚了失落。
紧接着,通讯那头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音色颇好听,只态度很冷淡地道:“到休息时间了。”
通讯器似乎被拿远了点,修听到了一点黏稠的水声,又好似什么东西被打翻了,过了半晌才听到谢虚在那头有些抱歉地道,声音低哑轻缓:“我先睡了。”
这声音与平常也没什么两样,但修就是莫名脸热了起来,应道:“晚安。”
谢虚在庆典第二日、第三日都没来,不仅是玫瑰公会的人失望,连其他那些心心念念的来宾,都好似心被掏空了般,成了具不识滋味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