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言语反而苍白。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韵也消失在高楼之后,夜幕铺天盖地压下来,熄灭了城市的光。
灯火渐次亮起,别有一番辉煌。
“别哭了,徐晚星。”
“我没哭。”
“那地上湿漉漉的是什么。”
“都怪你的烟。”她呜咽着,抬手擦眼泪,“人家唱的是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你这什么假烟,比二锅头还猛。”
乔野笑了,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只能低声说:“晚自习想吃什么?一会儿去小卖部,我请你。”
“吃不下。”她摇头,“没心情。”
乔野思量片刻,又问:“那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他没哄过人。因父亲工作缘故,长这么大反复搬家,朋友都没几个,更何况是会哭哭啼啼的女性朋友。
但年幼时不高兴了,父母就是这样安慰他的——
“你想要什么?”
“玩具。”
于是玩具有了。
“你想要什么?”
“机器人。”
于是机器人有了。
即便很多事情是玩具和机器人也无法弥补的,但聊胜于无,总能得到些许慰藉。
他问出这句话时,其实有所预感,若是她开口讨要是是他的天文望远镜,他会欣然答应与她分享。哪怕从今往后看不全任何一次天文盛况,看一半也就行了。
就当自己用的是共享望远镜吧。
可徐晚星并没有打这个主意,她只是放下擦眼泪的手,说:“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那好。我要公平。”
乔野哑口无言。
一切物质形式的存在哪怕昂贵,也有等价交换的可能性,然而公平不在其中。
他定定地看着徐晚星,呼吸沉重而困难。
他以为他能给予一点力所能及的什么,哪怕笨拙,也可供她些许慰藉。可她要的他给不起。
出人意料的是,徐晚星说完后,又嗤的一声笑出来,侧头拍拍他的肩:“行了,走吧,别在这儿耗时间了,我徐晚星是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
她还笑话他。
“你是傻子吗?看别人一不高兴,就慷慨大方地任人压榨,还什么都可以,真够心大的。”
“你是别人吗?”
他淡淡地看过来,四目相对时,那样平淡又真切的眼神令人屏息。
徐晚星是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那我要是说我要一万块钱呢?”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乔野笑了,“那你会吗?”
徐晚星瞥他一眼,“算你说对了,我不会。”
她转身往天台入口走,说:“冷死了,赶紧下去吧。”
乔野没动,他只站在她倚过的墙角,手里还拿着她只碰过一口的烟。顿了顿,鬼使神差凑到嘴边,吸了一口。
徐晚星没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望去时,就看见这一幕。
万家灯火前,夜空低垂,一颗星也没有。
但乔野立在风里,姿态从容地握着那支烟,吐出一口很浅很淡的白雾。
他看她的眼,和手里那抹若有似无的光,是这夜空下唯一的亮色。
他仿佛借着那口烟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朝她走来,最后停在她面前,“徐晚星,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我能给的,只有我们之间的那一点。”
少年目光沉静,声色安然。
“你在我这里,不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相信你、尊重你,任何时候不因他人的言行动摇。这点公平微不足道,但也是我唯一能给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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