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不愿意?”
“做我现在的女朋友。”
“和未来的太太。”
一段录音,被单曲循环一遍一遍地回荡在脑海里,十遍,二十遍,五十遍……直到她终于迷迷糊糊地坠入梦乡里。
闹铃叮铃铃的响。
白白胖胖的小林鸳挠着自然卷的短发,另一手准确无误地按掉叫嚣的闹铃。
就知道,这种事只会存在在她的梦里,一觉醒来,她仍旧只是白胖圆润的糯米团子,叶景琛的小跟班之一,贵族校园里不入流的次等公民。
瘫在床上,她呆呆看着天花板,回忆起自己第一次遇见叶景琛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刚刚被卢筱蕊从n市带到南方来,飞速地办理好转学手续,进了那所号称专门培养社会精英的贵族学校。
在这个父母非富即贵的贵族学校里,卢鸳被贴上了“父不详”的耻辱印记。然而无论十岁的她如何辩解,也没有人信,面对孩子们“你爸爸在哪里,有本事让他来接你”的质疑,从小不曾被人冷言相待过的小姑娘只剩下沉默。
从课本不翼而飞,到小白鞋被人拦腰剪成两半,再到被独自丢在体育屋子仓库给所有瘪气的篮球打气……从n市被众人捧在掌心,到在这个陌生的南方城市备受欺凌,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她发育晚,个头比装篮球的铁框高不了多少,勉勉强强把堆在上层篮球抱出来,踩着半人高的充气筒逐一打足气,却对着垫在底层的篮球一筹莫展。
她从旁边找来了跳高用的竹竿,用另一头小心翼翼地去挑框底的篮球,却总在快要勾出来的时候功亏一篑。就在她垂头丧气时,一个白色篮球服的身影从她身旁探过身,弯下腰轻轻松松拿起那几只落在框底的球,一个一个放在她的脚边。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叶景琛的白色篮球服有藏蓝色的镶边,胸前的号码是17号,胸口一块穿着红线的玉佩恰巧掉在领口外。他肤色很白,只有鼻尖和耳廓是淡淡的粉色,眼神很干净,个头很高,瘦削得刚刚好,递给她球的时候像个乘着阳光而来的救世主。
他弯腰抱起一只已经被她打足了气的篮球,托在掌心,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谢谢你,给球都打足气。”
小小的她迎着夕阳的方向,恰好站在他投下的阴影里。那时候的她,也恰恰只到他胸口而已。
再后来,校园王子忽然收了无人爱怜的路边小草做跟班,周遭对她的欺凌戛然而止,那些曾经欺负她的嘴脸忽然换了个模样,世界,好像又恢复成她曾经熟悉的那个世界。
直到叶景琛率先毕业考入当地最好的g中,她头一次觉得学业是那么重要。一向成绩不好的糯米团子如有神助,竟也在两年后追着大神的脚步考进g中。
新生开学典礼结束的时候,白糯糯的卢鸳兴奋地拎着书包冲出小礼堂,一眼看见穿着白衬衣黑色校服西裤,挺拔的少年满脸笑容地等在树下,她小胖鸟似地飞奔而去,却在冲到他面前的瞬间急刹车停住脚,狐疑地看向站在他身边蔷薇花一样美丽的女孩。
“卢鸳,再不起来吃饭上学就迟到了。”
这个声音……是芳姐,躺在床上发呆的她怔怔地想。
“卢鸳……”
“……鸳……”
“……阿鸳。”
林鸳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竟在梦中做了另一个梦。
两只耳机脱落了一只,被小鱼拿着塞在耳朵里,另一只还留在她耳中。
叶大神温柔无比的声音仍旧在回放。
“……你愿不愿意……做我现在的女朋友,和未来的太太?”
“姐姐,”小鱼同她极为相似的眼睛睁得滚圆,滴溜溜地看着她,“什么是太太?”
☆、第21章 不娶何撩
小鱼换好衣裳,脚一着地就兴奋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林鸳对着镜子发了许久呆,镜子里明媚的面孔和刚刚梦境中包子似的小圆脸天差地别,难怪有那么多恶意的揣测,认定她这张脸动过刀。也难怪初次重逢的时候,连叶景琛都没能认出她来。
换了件白色高领的贴身羊毛衫,将长发随手绞成麻花辫斜搭在肩头,静静闭眼三分钟,她才自觉心理建设已完成,鼓足勇气拉开房门却,只看见空荡荡亮堂堂的客厅。
那三个男人居然一个都不在家,家里安静得让她刚刚平复的心又打起小鼓。
她才不是紧张,才不是因为某人的戏言而整夜睡不踏实,才不是故意听着那句醉人的告白听了一整夜——她很清楚,那就是某人的恶作剧。
“嗯,哥哥还会再来。”
“拉钩拉钩。”
院外传来叶景琛和小鱼的对话,林鸳抱着小鱼的棉服走到门口:“外套都没穿,会受凉的。”没说完,已经看见小鱼坐在叶景琛手臂上,被他裹进羽绒衣里。小家伙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亲热地贴着脸。
叶景琛个子高,小鱼被他抱在怀里像个幼童似的,见林鸳出来立刻手舞足蹈地说:“小鱼知道了!”
林鸳不敢去看叶景琛,只能把目光锁定在小鱼脸上,奈何小鱼紧紧贴在叶大神脸颊,害她还是看见了某人优美的下颌和轻扬的唇角。
“知道什么了?”心不在焉。
“太太是什么啊?”小鱼回忆了一下,天真的说,“就是坐在心上的人。哥哥,小鱼说的对不对?”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在姐姐的耳机里听见太太这个词,不明白,问姐姐,姐姐含含糊糊地说不知道。所以他出屋来第一件事就是先问家里这个好看的大哥哥。
林鸳有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余光一看,大神果然眸子晶亮地看着自己。完了,他一定以为她一直花痴地反复在听他的录音,甚至还跟小鱼念叨……念叨到连小鱼都好奇了。
“嗯,小鱼说得没有错。”他抬手在小男孩头顶揉一揉,换来孩子腼腆的笑脸。
“不是那样……”不是哪样?她究竟想说什么啦……扶额。
叶景琛弯下腰,将小鱼放下来,小鱼口中念着:“饭饭,吃饭饭!”就欢天喜地地从石化的林鸳身边跑走了。
“不是哪样?”双手插在裤兜,腰背打得笔直,运动员时期留下的动作习惯至今也没有改变。
林鸳内心的小人已经满头冒着黑烟,挤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不是我教他的。”说完转头就想追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