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40(2 / 2)

因为太子前些日子的纠缠本已软下来些的心思,如今却已彻底冷了下去,无论如何,今日毕竟也是他救了太子。若是太子不但不领情,反倒因为康熙多关注了他而心生怨恨容不得他,到也就真用不着他再费什么心思了——就算如今混得勉强算是不错,他也依然没有自大到产生自个儿有本事普度众生这种错觉的地步。

“对了,贪狼——你若是现在联系,能不能把廉贞找着?”

虽然懒得多理会太子,可胤祺却依然觉着今日的变故不无蹊跷,忽然就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能是能……主子可是哪里不适,要廉贞来看看?”贪狼闻言不由微怔,廉贞是他们里头专门负责治病疗伤的,胤祺这时候要叫他来,显然不会是无的放矢,“若是——”

“不是,我倒是没什么事儿……我是想叫廉贞来看看那匹马。”胤祺浅笑着应了一句,言罢却又忽然有些迟疑,犹豫片刻才道:“既是给人医病的,大概给马——也多少看得出些名堂罢?”

贪狼茫然地点了点头,想象着廉贞知道自个儿要给一匹死马看病的表情,眼里便不由多出了些促狭之色,强忍着笑意道:“主子放心,属下这就传信……叫他过来……”

“动作隐蔽些,不光是太子的人,连守备也一块儿避讳些。”胤祺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觉着这有手下做事儿确实要比事必躬亲轻松得多,又特意嘱咐了一句,这才重新躺了下去——其实心脉那点儿震动根本算不得什么,缓了这一会儿早就没事了。他赖在榻上,实在是因为不好意思撅着屁股出去骑马……

说真的,那个马鞍——还真不是一般的磨屁股啊……

——

康熙到了太子的营帐外时,外头已惶惶地跪了一地的太监仆从。一见着康熙过来,索家的两个兄弟忙壮着胆子迎了上去,咬着牙颤声道:“万岁爷……太子爷说他,说他受惊了,要歇着,不准任何人进去扰他……”

“朕没处置你们,你们两个还真当自个儿无过了?”

康熙淡淡瞥了一眼这两人,寒了声道:“索额图生养的一群好儿孙,竟没一个扶得上墙的!梁九功,这两个护主不力只顾逃窜的奴才,扒了扔出去各抽三十鞭子!”

“喳。”梁九功应了一声,就有御前侍卫上来拿人。两人吓得不成,忙放声哭喊求救,却被一拳狠狠揍在了肚子上,疼得当即弯下身去,再发不出半点儿的声音。

康熙不再理会这兄弟二人,挑了帘子俯身走进帐篷。太子正苍白着脸色怔怔坐在榻上,叫他的心里也是跟着不由得微沉,快步走过去缓了声唤道:“保成……”

“儿臣的马术不精,给皇阿玛丢脸了。”

太子定定地望着帐子口,听着外头隐约传进来的惨呼声,忽然就挑起了个冷淡的笑意,又垂了眸哑声道:“皇阿玛发落了儿臣还不够,还要发落儿臣手下的人么?”

“你说什么?”康熙震惊地瞅着他,一时竟想不清为什么这个儿子竟会生出这种念头来,“你那两个奴才见你遇险不知相救,朕要了他们的脑袋都不冤!朕发落他们,就是为了警示你下头的人不再做出这种弃主子于不顾的事儿来,你说这话——岂不是将朕这一片心思糟蹋到了那烂泥里头去?”

“是,儿臣本来不也就是这么个不知好歹的性子么?”太子冷笑一声,不闪不避地迎上了康熙的眼睛,“五弟是为救儿臣,儿臣却差点儿就误会了他……依着皇阿玛的意,儿臣可是还要去五弟那儿负荆请罪去?好叫所有人都看着,这当朝太子究竟有多好赖不分,善恶不辨!”

“你——”康熙被他气得说不出话,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站稳,费力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朕那是在帮你攒着人心呐……你岂能如此糊涂?你可知——若是你今儿的行径传出去,朕又不加拦阻……有多少原本就在明珠跟索额图之间摇摆的大臣,兴就会倒到了那一头去!”

“那也是皇阿玛您放任的!”

太子厉声喊了一句,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委屈跟怒意忽然就再也压制不住,猛地起了身低吼道:“什么大阿哥党,什么明珠——皇阿玛,您一样样的都看在眼睛里,可您又曾管过!若不是您有意放任,好的差事都交给大哥跟明珠去办,大哥他凭什么能跟我作对?他算个什么东西?您可知道……他们如今都快骑在儿臣的脑袋顶上了!”

康熙愕然地望着面前这个曾叫他花费了最多心血的儿子,身子猛地一晃,竟是抬手紧紧地扣住了胸口。他竟从未想到——这么多年的苦心保护和荣宠,居然叫太子养成了这样一副目无余子的高傲性子。而自个儿换了又换挑了又挑,想着小五儿总是做事留一线出手缓三分,这样下去永远都不能把太子磨砺出来,这才特意换了大阿哥来当磨刀石。可不过是才遇到了这么点儿的阻力跟挫折,太子居然就已这般的承受不住……

“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江山,将来是你的……”

康熙艰难地低语了一句,向着这个竟已有几分陌生的儿子走了几步,深深地望向那一双满是愤慨和委屈的眼睛:“大阿哥是你的臣子……所有的人,将来都会是你的臣子,可这些都得你自个儿去挣,不是朕给了你,就都是你的!你可知朕八岁登基,有多少臣子都盯着朕,整日盘算着怎么要了朕的命。你可知那明明贵为天子,却旨出无人从,言出无人听的局面,又是何等的叫人心里发寒!”

“你可知这一国之君,从来都不是天生的……你要靠自个儿的本事去叫大臣信服你,叫百姓拥戴你。你要想能把这一身衣裳穿的住,就得拿出穿得住的本事来——朕能护你十年二十年,护不了你一辈子!”

太子怔怔地听着,心底不由稍软,眼里也隐隐显出些愧疚来。那时的怨气怒气其实都已消得差不多了,原本说那些个话也不过是为了赌气,听过康熙这一番满含苦心的倾诉,却也仿佛觉着自个儿确实有些过分了些。只是天生的骄傲却依然将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心里虽然触动,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就这样低头,脸上也仍是一片冷漠的无动于衷,似是厌倦地向一侧别过头去。

——若是皇阿玛再哄上几句,他大不了不再赌气就是了。至于五弟的那个泥人脾气,又岂会怨他什么?施恩这种事儿他还是会做的,回头示下一些小小的恩惠,聊以补偿也就是了。

他心里头盘算得极好,却不知这样的神色落在心中既惊且痛的康熙眼里,无疑是已听得不耐烦了的厌恶表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幼时乖巧聪明的孩子变得如此顽劣,康熙只觉心中纷乱不已,一时忍不住怀疑是自己教育得偏了方向,一时又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那一丝厌烦的神色竟是在眼中无限放大,叫他心中几乎滴血,一巴掌便狠狠地扇了上去。

一声清脆的掌掴,帐子里头便只剩下了一片死寂。太子愕然地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喘着粗气看向康熙,眼里忽然就落下了泪来,竟是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抢了一匹马便拼命地策马狂奔。梁九功本是在帐子口守着不准人进的,见状忙掀开帘子快步进去,却只见康熙摇摇欲坠地立在空无一人的帐子里头,慌忙一把扶稳了,急声唤道:“万岁爷……万岁爷!”

“无事……九功,陪朕出去透透气……”

康熙费力地摆了摆手,只觉得胸中血气翻腾淤塞得厉害,借着梁九功的搀扶蹒跚地往外走着,缓了片刻又低声道:“太子又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