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_68(1 / 2)

黄天霸拍了拍胤禛的背,又冲着一旁的贪狼淡声开口。贪狼心里头猛地一揪,面上却仍只是不动声色,抱了拳俯身应道:“贪狼代谢家遵总镖头令。”

“今日太晚了,你们就先歇着吧——贪狼,明日把能纠集到的七星卫都调回来,无令不得擅离半步。”

“是。”贪狼肃声应了一句,快步走向船尾,点燃了怀里的火折子朝外抛出去。黄天霸吩咐过便回去安排旁的弟兄们去了,胤禛却没立时回屋里去,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他转回来,才迎上去低声道:“五弟他……怎么样了?”

“四阿哥放心,主子只是有些累了,故而歇得早了些。”贪狼俯身应了一句,又忍不住犹豫着道:“四阿哥,陈堂主那儿——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说是与京中来人有关,他收了人家送的什么东西,便同意了不管这河上的事……”

胤禛蹙了眉应了一声,心中却也是止不住的发沉——京中来人,莫非真的是冲着皇阿玛来的么?可若是冲着皇阿玛,这一场风波仿佛又实在太小了些,也不知是否还有什么后手……

众人各怀着心事,俱是辗转反侧了一宿,倒也没心思再多思量旁的闲事。第二日起锚的时候,船上却已多了两个布衣打扮的长随,跟着船一路直奔江南。水势汹涌风助船行,又已扫清了路上的障碍,却也是一路顺风顺水,第三日天刚擦黑,船便已进了江宁港。

曹寅早已得了信儿在码头亲自侯着,一见着胤祺兄弟俩从船上下来,忙快步迎了上去,拍落了袖子便要请安。胤祺却只是含笑将他一把扶住,微微摇了摇头道:“曹大人乃是江宁织造,又曾教过我们的骑射。我兄弟都还只是白身的阿哥,哪里当得起这一拜呢?”

曹寅心里头明镜儿似的,面上却不敢显露出丝毫来,只是笑着连道不敢,亲自将这两位小阿哥迎上了前来迎接的马车。胤祺坐在马车里,想着自个儿居然也有机会能绕一绕这传说中《红楼梦》贾府原型之一的曹家,心里头却也是止不住的觉着期待跟新奇——紫禁城里头虽然也是富丽堂皇,却是标准的北方建筑风格,霸气有余而精巧不足。不比这南面儿的亭台楼阁,都是精细别致得叫人忍不住慨叹。前世每回上江南取景的时候都能叫他们狠狠地感慨上一番,如今可算是有了机会见着正经的古迹,自然不能走马观花地就过去了。

一路到了曹家,这江宁织造的底蕴可就彻底的显露了出来。不只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从进门儿的规矩就恨不得比宫里还要繁琐复杂。胤祺打叠起了前世看过林妹妹进贾府的精神头儿应付着,饶有兴致地配合着一项项地做下来,听着耳畔温软的吴侬软语,倒也觉别有一番趣味,含笑朝着自家四哥调侃道:“自古都说这江南是温歌软语、醉里人乡,如今一见着实不虚——今儿见着了这规矩的精致,倒是叫咱们兄弟都有些个犯怵了……”

“阿哥这话儿说得,可要叫曹寅诚惶诚恐了。”

一旁陪着的曹寅笑着开口,引着兄弟两人入了座,又亲自替他们传菜张罗。曹家根基虽在江南,可世代都是包衣出身、京中长大,这伺候人的功夫几乎跟长在血脉里头一样。若是单对着这一位四阿哥,他到也用不着这般的小心恭谨,可边儿上那位五阿哥可是他诸般意义上的顶头上司,虽说从不曾真以那一层身份见过面儿,这心里头存着的积威却是半点儿都做不了假的。

连着吃了几日的鲤鱼草鱼鲢鱼各种鱼,总算是能碰着点儿别的吃食了,其实真没那么爱吃鱼的五阿哥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鞠了一把泪,也不再调戏曹寅,埋了头便用功苦吃了起来。胤禛还是头一次见着这等场面,年纪也毕竟尚小,纵是身为皇子阿哥,却也免不了的在心里暗暗的泛着紧张。偏生黄天霸和贪狼又都没跟着过来赴宴,一时竟觉着拘束得紧,只是自己吃了两口,便耐心地给自个儿这个仿佛生生饿了好几日的弟弟布着菜:“你这几日都不好好吃东西,我还怕你是身子又不舒服……”

“饿了好几天,可就是等着这么一顿呢。”胤祺笑着应了一句,夹过一个春卷来放在自家四哥的碗里:“别光看着我吃啊——四哥,你尝尝这个。咱们连年都没过完就被皇阿玛给急惶惶地带了出来,这些个年味儿可都没能吃着呢。”

骗人——明明就是这一位小祖宗说了要下雪,万岁爷才这么火急火燎地下江南,害得他连准备都做不完全的!曹寅在一旁听得义愤填膺心如刀绞,深吸口气努力地平复着心里的苦涩,勉强笑着搭腔道:“二位阿哥少年便可为万岁爷分忧,实为我等为臣者之楷模……”

这话可实在是肺腑之言——只要一想到自家顶头上司居然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娃,而自己这些日子忙成狗就是这么一位半大少年的杰作,曹大人心里就非常苦,很想找个地方抱着于成龙哭一场。

“曹大人过奖,我们也就是替皇阿玛跑跑腿儿罢了。”

胤祺乖巧地笑了笑,目光澄澈无辜,仿佛不过只是个单纯又腼腆的青涩少年。曹寅捂着胸口艰难地喘了两口气,一想到自个儿这些天为了那以工代赈的事儿散出去的银子跟愁掉的头发,就恨不得难受得直打哆嗦——怎么就跑腿儿了?!明明就是只动了动嘴皮子,跑腿都快跑断了的分明是他才对!

眼看着这一位堂堂的江宁织造委屈得几乎险些哭出来,胤祺却也忍不住是失笑出声,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曹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苍天在上,您老可还知道!曹寅悲愤地回望了过去,只盼着赶紧跟这位小阿哥单独谈上一回,好好地诉上一回这些日子走钢丝般有口难言的苦。可偏生这一回一块儿来的却还有个四阿哥,心里头翻江倒海也不敢表现出半分来,只能憋屈地深埋下头,僵硬地苦笑着回道:“能为朝廷分忧、为万岁爷分忧,本就是臣的本分……”

“饿了就多吃点儿,别光说话了,留神呛了风。”

无辜围观群众四阿哥自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猫腻,只是看着曹寅那近乎幽怨的目光就止不住的蹙紧了眉,把弟弟往自个儿的方向揽了揽——听说有些个下头的旗里,好些老满人都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嗜好的,莫不是这一位曹大人,竟也有些特别的爱好不成……

“嗯,四哥你也吃。”

胤祺乖乖地点着头,笑着替他布了些菜,半威胁地瞪了一眼僵在一边儿的曹寅,捧了自个儿的碗继续吃的津津有味。那一眼里头瞬息闪过的利芒叫曹寅几乎下意识屏了息,憋了半晌才偷偷松了口气,忽然觉着自个儿眼巴巴地盼了这么久,总算盼来的却不是个主心骨,而是个要人亲命的祖宗……

总算是熬过了这一顿饭,胤祺拍了拍总算得了满足的肚子,惬意地舒了口气,曹寅却是一副几乎已心丧若死的模样,有气无力地朝他打着眼色,无声地坚持询问着可否私下一谈。大抵也是觉着这下马威已差不多够火候了,胤祺淡淡一笑,理了理衣裳缓声道:“听闻大人揣摩棋局多日——若是有兴致,今夜不妨手谈一局?”

“谈!”曹寅的声音兴奋得几乎变了调,又忽然意识到自个儿的失礼,忙不迭掩了口轻咳一声,俯下身缓声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五弟,你——”胤禛见着他眼里异常激动的亮芒,双眉却是蹙得更紧了,不着痕迹地将他往身后护了护,压低了声音道:“我看这位曹大人有些古怪,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你不如等贪狼回来,再作打算不迟。”

……??

胤祺茫然地看了一眼“仿佛有些古怪”的曹大人,又看了一眼自家不知已经想到哪儿去了的四哥,一时竟不知是该佩服古人强悍的思维发散能力,还是该感叹自个儿一个饱受各类论坛贴吧荼毒的现代人居然有点儿跟不上古人开车的速度:“四哥——曹大人是好人,你可能是对他有一些误会……”

忽然就被发了好人卡的曹大人连惊带愕地站在原地,一时也没闹明白自个儿怎么就在四阿哥眼里落了这么个印象。胤禛却仍是有些个不放心,拉着自家弟弟细细嘱咐了一通才总算放行,却仍是不无威胁地瞥了曹寅一眼:“曹大人,我家五弟可是师从南七北六十三省总镖头,身手非等闲可比——大人还当小心着些才是……”

我还不知道他师从那个什么什么总镖头!就是他那个师父拿着他的龙纹佩把我使唤得团团转的!曹寅心里几乎已悲愤地仰天顿足,却依然只能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忍气吞声道:“多谢四阿哥提醒,下官一定小心……”

胤祺一向不是个对生活条件要求多高的人,却也绝不是个苦行僧似的自虐的性子,一向坚持着要把日子能过多好过多好的原则,有多大福气就享多大福气,至少也得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才行——本着这个原则,他倒也半点儿都没客气,沐浴更衣过后便在曹家安排的客房里抱着被子沉沉睡去,力图要把路上耗的精力给彻底的补回来。

虽说早就做好了在南方被冻成狗的准备,可真到了这没有地龙跟火炕的大江南,胤祺却依然觉着这日子实在过得凄惨无比。虽然已热乎乎地泡过了澡,可那点儿暖和气儿刚一钻进被窝几句尽数散了。曹寅已在屋子里头特意叫人拢了六个火盆,可身上还是又湿又冷的难受,寒意黏在身上,一个劲儿直往人骨子里头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