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人做主……”
大理寺少卿早就接到了消息,徐谦入京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拜访,今曰寺卿也在办公,他却先跑了出来,命人开堂。
审问过后,果然是人证物证俱全,大理寺少卿立即报知寺卿,这寺卿叫朱颜,此时看到这个佐官兴匆匆的禀告,不由露出苦笑,对他道:“子兴,你这是为难老夫啊。”
少卿字子兴,姓名王猛,王猛微微一笑,道:“大人,下官是因为……”
朱颜摇摇手,道:“你是什么心思,老夫会不知道?为何这些人平时不来诉冤,偏偏都赶巧似得今天赶来,这太巧合了,显然是有人要将张春置之死地,而这种敏感的事,私利本该斟酌处置,没有必要这么快过堂,你却丝毫没有犹豫就开始提堂,老夫可不是傻子,你这是死心塌地要跟着徐谦走,不过……”朱颜沉吟一下,道:“不管如何,这些罪证总是真的,人证物证也都在,显然是张春平时也多有不法,只不过,这里并无张春的罪证,只有他的家人和府中主事……”
王猛正色道:“可是放纵家人不法,便可管中窥豹,再者,梁柱里的这个案子,他去顺天府状告,结果顺天府却是不敢去管,反而将他打了出去,这里头,难道就没有张春出面打招呼,他不打招呼,顺天府何苦要如此?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户部侍郎是个这样的人,可见此前徐部堂斥他昏庸,斥他放纵士子读书人围堵户部,也定是没有错,请大人立即决断,否则这几个案子传出去,士林必定要转向徐部堂这边,到了那时,大人只怕要陷入被动了。”
朱颜抚须,王猛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时代判案,讲究的是**心证,也没什么太多法律条文可循,所以要认定一个人的是否有罪,就在于这个人是好是坏,这就好像某个官员,假如有一个污点,那么在刑律上,往往会将他抹黑成一个十恶不赦之徒。这看上去荒谬,只是在这个时代,却是行之有效。
朱颜叹道:“也只好如此,你记着,老夫这也是被逼的,是没有办法,只好对不住几个朋友了。”
这几个‘朋友’,显然此前就打了招呼,朱颜又补上一句:“还有,代老夫向徐部堂打个招呼,问个好,就说老夫会秉公处置。”
闹到现在,总算明白了,这个朱颜原来也是个墙头草,一方面,他不能得罪他的‘朋友’,不过现在有了这么多罪证,处置了张春,也确实能向他的几个‘朋友’一个交代,至于徐谦这边,当然也不能得罪,得暗示一下。
紧接着,张春过审,诸多罪证当前,张春阖目不语,他当然晓得,这是有人在外面搞了小动作,这个时候,更是不能开口。
见他不开口,朱颜自然也不客气,命人伺候一番,总算认了罪,报到了内阁,旋即去寻他的‘朋友’解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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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这里,也一直在等待张春的结局,张春若是一直不办,那么说明徐部堂的手段未必真有想象中这么大,可若是张春办了,一个户部侍郎,不但当着内阁学士殴打,送去了大理寺,大理寺还定了罪名,这说明什么?说明徐某人虽然没有内阁大臣那般抬举你的能力,但是绝对有将你踩死的手段,你怕不怕?人在江湖飘,就怕挨大刀。
等到大理寺那边来了结果,大家最后一点看风向的心思都没了,一个个摒弃了杂念,但凡是还在户部的,就再没有一个有兴致再蛇鼠两端,于是乎,户部顿时掀起了学习徐部堂讲话精神的热潮。
徐部堂说的话,如今也成了他们的口头禅,动辄就是叹口气,说一句商税征收自当树立规矩,严加防范地方官吏插手。又或者喝口茶,又来一句,取之于商也要用之于商,岂可只知向他们索要银子,却不顾人家死活。
右侍郎吴谦兴匆匆的拟出了章程,小心翼翼的去寻了徐谦,请徐谦过目。
徐谦看过之后,微微一笑,道:“还不错。”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赞许,却是让吴谦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的开始,至少徐部堂没有反感自己,他连忙道:“下官学识浅薄,只怕多有疏漏,还请大人指正。”
一个四旬的老家伙,向个双十的青年如此卑躬屈膝,请求指点,这也算是户部衙门的一个奇观。
徐谦沉吟片刻,道:“只是还不够深入,尤其是税局的筹建,略显草率,除此之外,要设税局,就要立规矩,重筹建而轻规矩,那么筹建和不筹建又有什么分别?再有,钱粮的调拨也要深入一些……”
徐谦足足说了小半时辰,吴谦认真听着,连连点头,感叹道:“大人的话实在发人深省,下官再改一改,让大人见笑了。”
徐谦朝他微笑,道:“无妨,集思广益嘛,本官有什么错处,也要请吴大人指正。”
吴谦忙道:“不敢,不敢。”心里哆嗦了一下,真要指正算不算作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