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凭他们在大员岛上带来的这些土著,能有几分成算?”郑芝龙听得施福这样说,不由得苦笑起来:“咱们手下,一个对两个这样的土著没有问题吧,而俞国振的虎卫,一个对两个咱们没有问题吧?”
郑芝龙倒是有自知之明,但是,因为局势所迫,不得不走到目前这一步,他内心深处对此,也是极为纠结了。
“荷兰人果然决定进攻了!”施福正要再说,突然间,看到荷兰人旗舰之上,挂起了表示执行计划的旗帜。
“安排下去吧,按着咱们在大员计划的来动吧。”郑芝龙又叹了口气。
他心中一直觉得不安,不知道哪儿出了什么问题,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就算明知前方有陷阱,他也只能狠下心趟过去。
过去了,顺风顺水,过不去,就船毁人亡!
就在他一片纠结中,一堆小船开始蜂拥向着龙门岛涌去。这些小船大多都属于郑家,除了小船本身,还有大船上带着的舢板。许多船上,连一门火炮都不备有,只是装满了来自大员的土著。
大员岛上的土著百姓人数并不少,他们原本与汉人亲善,但随着荷兰人的入侵,带来猎鹿的汉人越来越多,使得他们与汉人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荷兰人强迫他们改信一神教,他们当中的一部分,迫于荷兰人的压力,也确实开始信奉起一神教来。而愿意帮助荷兰人来攻击新襄,正是这些土著。
一方面,他们也开始使用火枪,另一方面,他们仍然保持着土著的蛮勇,挤在小船舢板之上,他们不但不害怕,反而兴奋地呼喝起来。
“来势汹汹啊。”炮台之上,茅元仪喃喃自语。
“看起来郑家和荷兰人是下了血本,这么多人……足有几千,就这样送上来?”
当对方到了距离岸边还有一里左右的时候,炮台上的火炮开始轰击了。这种距离,炮台轰击的准确度非常高,几乎每三炮,就能击中一发,而整个炮台上的火炮数量多达百余。因此只一轮炮,便有二十余艘小船被击沉,足有几百人飘在海中,一片片的海域成了血圈。
不过是半分钟后,第二轮炮击又开始。这样密集的炮火,若是一般的敌人,早就崩溃了。但俞国振却发觉,那些船上的人却似乎并不畏惧,而且现在的火炮使用实心弹,虽然一炮过去可以将船砸沉,实际上对船上的人杀伤力有限。不少人落入水中,要么就是扒附近的己方船只,要么就直接向海岸游来——他们的水姓倒是极出色,证明他们是在海中游惯了的!
“郑芝龙的人,应当没有这样的勇气吧,这是怎么回事?”俞国振有些讶然地问道。
“莫非全是荷兰人?不可能啊,荷兰人哪有如此多的数量,他们也不舍得这样牺牲吧,这两轮下去,只怕就有几百人死伤了。”
他们不大清楚为什么对方会展示出如此高的士气,在荷兰人的旗舰之上,门迪却很是满意地对尤纽斯道:“牧师,多亏了你,这些羔羊都忘记了死亡的可怕。”
尤纽斯脸上散过圣洁的光辉,他握紧了十字架:“上帝会与这些虔诚的羔羊们同在的。”
“我一直很好奇,您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愿意为公司的利益去死?”
“阁下,其实很简单,我告诉他们末曰审判将在这个月的二十一曰来临,如果他们不去为了主的荣光和公司的利益奋战,那么他们就将在地狱里永受苦难,他们的家人也将随他们一起死去。但如果他们愿意去奋战,他们的灵魂就能升到天堂,而我们荷兰人,作为上帝所宠爱的使者,将拯救他们的家人。”
“啊,真不愧是牧师,罗马穿着红袍子的大人物,也不过如此吧。”
“谢谢您的夸奖。”
“不过,我还是觉得,他们的家人对于公司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所以回去之后,他们的家人还是送去巴达维亚吧,我们在香料群岛上的庄园,需要大量的奴隶。”
“如您所愿,上帝会保佑他们的灵魂。”
这些土著,并不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之中,也不知道即使他们获胜,他们家人的命运也只会更惨,在这一刻,为了那个邪神和他们的家人,他们奋不畏死,正竭尽全力向着岸边冲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