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就是写几个字而已，不会累着的。”季宜对萧明川说过很多次，孕夫要保持适量的运动，这样对自己和胎儿都好，可萧明川理解的适量运动和顾渝理解的，明显就不是一回事。

萧明川还是摇头，坚决道：“不行，你平时看书写字我不管，可是福字，就不用写了。”

福字要写大字，坐着不好操作，手摆不开，得站起来，弯下腰写。虽然顾渝的肚子平坦如初，看不出丝毫有孕的迹象，可需要弯腰的事情，萧明川不会让他做。

顾渝倒也没有坚持，只是问道：“那二哥是打算自己写，还是今年就不赐字了。”他估计萧明川是没时间写那么多字的，也不能有人赐字有人不赐，除非全部都给免了。

萧明川似乎是早有准备，得意道：“阿渝，你忘记明楚了，他闲着也是闲着，进宫给朕帮个小忙算什么。”

第82章 套话

萧明楚提前来到上京，一是受人之托给萧明川带信，二就是想早日见到顾湘。

但是顾湘忙着温书，扎根书房就舍不得出来，萧明楚若是去找他，顾湘倒是不会拒绝。可顾湘越是客套，萧明楚就越不好意思打搅他，真影响了顾湘明年的春闱，他心里不怨他是不可能的。

萧明川这个时候让萧明楚进宫写福字，完全正中他的下怀。

萧明楚正愁没机会多了解顾湘的事，毕竟顾家的人他都不熟，最熟的就是顾湘本人。这回进宫住上半个月，不是正好可以问皇后，皇后是顾湘的弟弟，肯定能给他提供不少有用的信息。

无独有偶，顾渝的想法恰好和萧明楚差不多，他急于了解顾安之和萧睿的往事，无奈知情人士太少。萧明楚是萧殊和殷容止的儿子，他对自己双亲的事，或多或少总能知道些的。

萧明川把萧明楚召进宫就放心地处理朝上的事情去了，却没想到顾渝和萧明楚相见恨晚，一不小心就成了知己了，还是无话不说无所不谈的那种。

“二哥喜欢布老虎？睡觉还要抱着睡？真的假的？二嫂你可别骗我！”为了取得萧明楚的信任，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话，顾渝把自家二哥卖得很彻底，基本算是毫无保留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顾渝说到这里顿住了，皱眉道：“我说楚楚，你有没有觉得你的称呼很有问题？你管我二哥叫二哥，你又管我叫二嫂，这不是乱套了么？”

其实，顾渝的本意是希望萧明楚对自己换个叫法，他就是直接叫名字都可以，但是那声“二嫂”，他听着真是太别扭了，可他的身份是皇后，要说萧明楚叫错了也说不通，只能委婉一点。

谁知萧明楚理解错误，他刚写好个福字，就放下笔转头道：“你不也管我二哥叫二哥吗？”

顾渝无语扶额，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无力感，幸好顾湘还没成亲，不然还得有两个“二嫂”了。

见顾渝默不作声，萧明楚又道：“二嫂，我们这是私底下聊天，知道说的是谁就行，不用叫得那么麻烦。二哥叫起来多亲热，要是叫皇帝哥哥和顾二哥，感觉就不对了。”

有什么不对的，这样更不对好不好？顾湘是他亲哥，萧明川是他夫君，他们又都排行第二，虽然偶尔容易混淆，可顾渝的叫法是时下常见的，并不稀奇。

倒是萧明楚，他和萧明川是隔了两代的堂兄弟，只是由于萧家这两代的男丁太稀少，没有分开来序齿。至于他和顾湘，那就更没什么特殊关系了，叫人不带上姓氏是比较罕见的。

顾渝可不是顾湘那种什么事都触类旁通就是感情上一窍不通的迟钝性子，萧明楚叫顾湘叫得亲热，还处处打探他的喜好，他要再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那就有点不像话了。

“那你是不是希望，我也叫你一声二嫂呢？”顾渝暗自把萧明楚带入了顾湘的择偶条件，意外地发现每一条都很符合，可惜他不看好这两个人，一点都不看好。

早先，萧明川问顾渝怎么处理温弦和萧明青的事。顾渝建议萧明川把萧明青嫁了，直接一了百了。可萧明楚和顾湘的情况，跟那两个人完全不同，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萧明青没有实权，是否下降之于他就是名号上的区别，实际影响并不是很大。

萧明楚则不然，他是晋阳王世子，还是萧殊的独生子。晋阳王不仅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更重要的是，他们家实际上控制着南洋十三郡，萧殊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独子嫁出去。

再说顾湘，虽然顾家不缺儿子，他们家起码要传三代的承恩侯的爵位也注定落不到他头上，可顾湘是顾家盼了几代人就等着他中状元的优秀苗子，谁敢把他嫁出去。

顾渝怎么想，都觉得萧明楚和顾湘是有缘无分，而且顾湘对萧明楚什么态度，他也不确定。

岂料他话音刚落，萧明楚就轻笑道：“要是二嫂不嫌拗口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顾渝这回是彻底无语了，他伸出手，没有怎么用力地在萧明楚的额头上敲了下，正色道：“楚楚，你别任性地太过了，没有可能的事少去想。”萧明楚不改口，他也不会改口的。

莫名其妙被人敲了下脑门儿，萧明楚有点郁闷，可他不敢反抗，只是抬手捂着脑袋往后退了步，委屈道：“二嫂，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还以为你会帮我呢。”

“是么？”顾渝的眉宇蹙得更深了，沉声道：“那你告诉我，你家还有兄弟吗？”

萧明楚摇头道：“没有。”可能是他以前太调皮了，没事就在爹爹肚子里翻跟头，结果出来的时候姿势不对，一只胳膊先出来了。为了把他平平安安地请出来，他父王提着剑威胁了不少大夫，虽说最后是皆大欢喜父子均安，可他爹爹从此伤了身体，他也就没有兄弟姐妹了，成了唯一的独苗苗。

“没有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你要是当了我二嫂，晋阳王府的王位怎么办？”要是萧明楚还有兄弟，他和顾湘又是两情相悦，顾渝才懒得反对他们的事，祖宗规矩只说皇子不能嫁，不管其他人。

萧明楚闻言愣了愣，似乎以前没有想过这件事，有种被顾渝惊到了的感觉。

看到萧明楚这样的反应，顾渝有点不爽了，冷然道：“你不会打着让我二哥给你当世子内君的主意吧？”顾家的儿子不是不能嫁，他和顾太后不都是进宫了，只是顾湘，他志不在此。

“不是不是。二嫂，你想得太远了，我都没有想到这些事。”萧明楚忙不迭地摇摇头，片刻方道：“二哥他……喜欢的人不是我。”顾湘喜欢“楚楚”，可他不是他喜欢的“楚楚”。

“那就太好了。”顾渝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又是轻松又是释然。

瞧着顾渝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萧明楚不高兴了，皱眉道：“我说二嫂，你不帮我就算了，你也用不着这样打击我啊。”亏他叫了他那么多声“二嫂”，真是一点都不讲义气。

“哪里是我打击你？分明就是你们不合适，我爹我娘还有王爷王君肯定也不会赞成的。”顾二太太再是想要儿媳妇，估计也没打过晋阳王世子的主意，萧明楚比萧明川可是任性多了。

萧明楚不解地眨眨眼，好奇道：“为什么不同意？我父王和爹爹从小就跟我说，遇上喜欢的人千万不要错过，因为萧家人从骨子里都是很执着的，第一个就是最好的，再看不上别人。”

“那是他们希望你把喜欢的人娶回家，可我二哥是不可能嫁的。”怎么和萧明楚沟通这么困难呢，顾渝发现他们两个脑子里想的东西完全不是一回事。

原来顾渝是在担心这个，萧明楚立即笑道：“这是什么问题，我不是说了吗，你想叫我二嫂也可以的。二嫂莫非忘了，我爷爷当年是以皇子身份下降的，他们都不在乎这些名分的。”

“谁说名分啦，我是说晋阳王的王位。”顾渝咬牙切齿地加重了语气。

皇子下降例同公主，萧殊原名龙若仞，他是龙家的人，按说没资格继承老晋阳王的王位，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景和皇帝只有萧睿一个儿子，与其便宜了关系更远的皇室宗亲，不如让龙若仞认祖归宗。可那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萧明楚要是嫁了，难道再来一个特例，顾渝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见顾渝真情实感担心起了自家的王位，萧明楚莫名有些同情萧明川，他静静打量了顾渝片刻，认真道：“二嫂想过没有，我若是嫁人或是无子，晋阳王的位置要何去何从？”

顾渝没想到萧明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下意识就想回答，从旁枝过继。

之前，萧明川撸掉了萧砚堂荣亲王的头衔，就是从旁枝找来了萧懿行袭位。只是荣亲王是开国那会儿就封了的，传了十几代，子子孙孙众多，只要认真去理，总能找出旁枝来。

晋阳王则不然，萧秋宸是第一代晋阳王，他就萧殊一个儿子，龙若何一个女儿。到了萧殊，干脆只有萧明楚了，哪里有什么旁枝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