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决不道歉。”
两人对峙片刻。
宋诗意点头:“好,不道歉就不道歉。但你跟我过去。”
她把程亦川拉回了走廊里,一路回到民警面前。
赵卓与李成育还在里面,陆小双也坐在旁边。
宋诗意走到赵卓面前,说:“这事原本就不关他们俩的事,他们也只是要帮我出口气。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火你冲我发吧。”
赵卓怒道:“打人的是他们,我冲你能干什么?让他们赔钱,道歉,否则这事儿没完!”
“这个歉,我来道。”宋诗意恭恭敬敬鞠躬,说,“赵经理,是我的不是,让您受委屈了。”
程亦川不可置信,冲上前来拉过她,“宋诗意,你在干什么?”
陆小双也噌的一下站起来:“你凭什么跟这人渣道歉?”
宋诗意拍拍程亦川的手,侧头对民警说:“他受了伤,去医院该怎么治,我全力配合,该出钱就出钱。”
看她态度良好,警官的态度也缓和不少:“对嘛,这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宋诗意点头,下一刻开口:“警官,正好来都来了,我也想报个案。”
警官一愣:“你想报什么案?”
“三天前,我在都德大酒店的后花园里被人性/骚/扰。”
赵卓脸色一变,霍地抬头看过来。
宋诗意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酒店有监控,应该也记录下了全程。我被人性/骚/扰,反抗的过程里还被拉进了喷水池,当晚发高烧,第二天也上医院挂水打针了。医药费我不用他赔,就想请你们对他进行刑事拘留,我要告他性/骚/扰。”
在场只有民警不知道状况,那警官问:“你认识那人吗?”
“认识。”宋诗意点头,目光落在赵卓面上,“就是他。”
赵卓大惊,下意识嚷嚷起来:“你胡说!你这是污蔑——”
“够了。”一旁的李成育面色铁青,猛地打断他,“你消停一会儿吧,赵卓。”
抬头看着宋诗意,李成育面有愧色,末了,侧首对警官说:“我可以作证,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一出闹剧在收尾时来了个大反转,变成了赵卓要告程亦川打人,而宋诗意要告赵卓性/骚/扰。
李成育在这时候站了出来,赵卓才明白大势已去。
最终,赵卓再三向宋诗意道歉,双方就此作罢,谁也不再追究谁的责任。
出了派出所,宋诗意对陆小双说:“你先回去。”
再看一眼程亦川,“你跟我来。”
*
午后的北京天灰蒙蒙的,不一会儿下起了雪。
宋诗意带着程亦川上了地铁,半多钟头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人开口。他随她沉默地转线,沉默地等待,最后沉默地走出地铁口。
北风扑面的那一刻,程亦川抬头,脚下一顿。
他们在天/安/门东站下车,眼前是红色的城墙,零星的游客排起了队,正在过安检。
宋诗意说:“答应过你的,等你到了北京,带你四处走走。上次来得匆忙,哪儿也没来得及去。”
她的目光落在他年轻的面庞上。
“就从故宫开始吧。”
琉璃瓦,红砖墙,漫长岁月都融入了殿宇辉煌。
宋诗意一边走,一边就自己知道的信息量给他介绍。
“我们从午门进,神武门出。这个你知道的,午门斩首。”
“从午门进来,前面那几座桥叫做金水桥,正前方是太和门,进去就是太和殿。我小时候以为太和殿是拿来上朝的地方,其实不是。它俗称金銮殿,一般很少拿来使用,是皇帝举行大典的地方。”
……
这真是一趟文化之旅。总是插科打诨的人没有吱声,而宋诗意也仿佛是个尽职尽责的向导,走到哪里就介绍到哪里。
天上飘着雪,廊檐屋顶撒上一层浅浅的白,天际昏沉,而殿宇巍峨,扑面而来都是沉重感。
走在后宫狭小的院落里时,宋诗意寻了棵大树底下,擦净了椅子上的雪花:“坐这儿休息一下吧。”
两人都坐下了,沉默片刻,程亦川终于开口:“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上次圣诞节我来北京,为什么骗我你过得很好?”
“我不想——”
“别说你不想让我担心。这种鬼话我不想听。”
宋诗意笑了,仰头看着参天古树,轻声说:“可能是自尊心使然吧。我是你师姐啊,去年在日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田教练还在你面前盛赞我,我再不济也曾经辉煌过。实在不想在你面前落魄到这个地步,退役回家就算了,还连一个小小的办公室职员都胜任不了。”